肖子言在去百虫谷的途中,看到了雄大海、包谷空和薛齐的三具尸体,忍不住吐了起来。
只见他们的脖子上多了一个硕大的血洞,碎骨残肉从血洞里流了出来,死状惨烈难以形容。
很明显的剑伤,是在刺穿咽喉后,又增了一道沉力的势,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三人被堆积在一起,头脚相触,已分不清是谁的手谁的腿,倒在雪地里,映出一片片殷红。
即便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
杀他们的人,是个心狠的人。
所以,肖子言一路上总是魂不守舍的。
即便知道铠星武功很好,但仍不免有些担心他。
虽然和肖子言看到的是同一个画面,但是吴立谨绝不会这么想。
看到这三人身死,只道是活该如此下场,又生怕被他们所累,不免加快了行马速度。
离百虫谷越是近,风雪便越小,甚至还能在路旁看到一株花草,在这寂寥的南疆大寒天里增添了一份生机。
好似在行途中,便已经历了冬季到春季的转变。
不多时,能看到一座长桥浮在湖面上,湖面宽阔,好似是将百虫谷剥离了外面的世界。
眼前碧湖由于大寒天的缘故,凝结着一层冰晶。
吴立谨脸露喜色,介绍道:“过了这座浮桥,便是百虫谷了。”
已经二十年没有回到这里来,今日一见,依旧觉得亲切。
肖子言吃惊道:“里面跟外边怎么像两个世界一样?”
谷里绿树成阴,树多得像一片绿色的海洋。
大树的叶子又绿又密,就像是撑开的一把把大绿伞。
外面的树基本都是光秃秃的,而这里面的树木似乎根本不惧寒冷,傲然挺立。
谷里的树叶有的像蒲扇,有的像贝壳,有的像瓜子,它们的形状真是千奇百怪。
吴立谨听他说到这个,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说道:“谷中的树木花草,都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亲自养育,他的本事大着呢!”
肖子言点头,笑道:“我想也是,不然怎能做吴伯伯您的师父呢。”
吴立谨摸着胡须,笑容不止,提醒道:“快走吧,他老人家不仅喜欢养花草树木,还喜欢养毒虫,而毒虫最喜欢待在树林里。”
“啊?那我们赶紧走!”肖子言有些紧张。
过了树林,眼前是一条小径。
道路两旁,蝴蝶、蜻蜓、蜜蜂飞舞,但不止这些昆虫,更多的是那些认不得的,长得奇形怪状的...
飞虫们也不畏人,飞近时会停在两人头上、衣服上。
肖子言“啊”的叫了一声,立马躲到了吴立谨身后,询问道:“这么多虫子…这的虫子都不怕冷么?”
看着肖子言惊恐的表情,吴立谨差点没笑出声来,道:“我道你是天不怕地不怕,谁知会怕这些小玩意。”
肖子言忖忖道:“我怕的东西多着呢。”
说着用一根布巾驱散围过来的飞虫。
望见一座绿山,又往前行了数百米,见到前面有间木屋,木屋四周都是花圃,种有五颜六色奇异的花草。
吴立谨眼里冒出了光,对肖子言介绍道:“这些都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种的,大概有一千三百多种草植类,都是用来做药引的。说实话,我都认不全这里面到底有哪些品种。”
话语间透露着几分自豪。
肖子言只是默认点头,眼睛不住地往身边四周瞟。
他对花啊草的不感兴趣,此刻就是担心飞虫钻到他身上来。
吴立谨走到屋前,恭恭敬敬的朗声道:“弟子吴立谨,前来拜见恩师!”
见屋里许久没人回应,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肖子言道:“我觉得他应该不在吧?在的话一定早就听到了,除非他已经耳背了。”
吴立谨拍了他一下,觉得肖子言这么说话不太妥当,低声道:“师父他老人家本姓林,名叫林晚之,你若不知道称呼,尊称林先生便好。”
肖子言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就在这时,屋内走出来一名黄衫少女,十五岁上下,生的清雅灵秀,令肖子言眼前一亮。
少女嘟着小嘴,看到外面又来了两个看病的人,觉得心烦,怒嗔道:“刚才是不是谁,在说我爷爷坏话?告诉你们,他不在。”
吴立谨立马询问道:“不知道小姑娘你是?”
少女看着吴立谨,没好气地回答道:“我都说是我爷爷了,还问甚?你们到这来无非就是来找我爷爷治病的。只是我爷爷出门,我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你们愿意等便随便找个地方等着吧,别打扰我就行!”
说完摔门转身走进了屋内。
肖子言吃惊,觉得疑惑,向吴立谨打听道:“医仙的孙女...你们难道不认得么?”
吴立谨苦笑,回答道:“我离开百虫谷二十年了,相较于离开时人也老了些,就算是师兄弟说不定也认不出来了,更别说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了。”
肖子言喃喃道:“长得倒是挺清秀可人,就是这脾气坏……就这点,跟我妹妹还挺像的。”
听到这句,吴立谨不禁觉得好笑,说道:“倒也别贬你妹妹了,她只是对你这般,对别人还是很有礼貌的。”
肖子言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一回事。
看到时不时飞来的蜂虫,有些忌惮,说道:“林先生什么时候回来?难道,我们就在这等么?”
吴立谨摇头道:“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先随便逛逛,小姑娘没有胡说,我师父他一旦出门,倘若半路上被他遇见新奇的品种的虫草来,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回得来了。”
他说完,便在木屋外摆放的石凳上上坐了下来,不忘擦一擦石凳子上的灰尘。
起初,来这找医仙治病的都会坐在这里等他,直到后来就没有了。
因为你可能病死了,医仙都还没想到要回来。
有这等的时间,不如上山去找医仙,又或者趁着还有命,赶紧回家安排后事。
其实,这个石凳子吴立谨也是很熟悉不过了,看待它,就像是看待自己的老朋友一般。
记得他还在百虫谷学艺时,师父经常外出。
那些病人千里迢迢不顾南疆的危险,便是来找大名鼎鼎的医仙医治的,怎肯让一个年轻学浅的医生治病。
他们便会在屋外站着等候,又或是席地而坐。
吴立谨那时就觉得是自己医术不精造成的,过意不去,再后来便亲自找石头磨了个石凳子放在屋外。
后来师父回来看到后,颇为生气。
他才明白,师父时不时这么出走个十天半个月,是想让自己有锻炼的机会。
当然,这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