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到学校就听说,曹德被举报了。
高二(三)班同学联名上书,要求曹德取消以成绩定劳动的管理方法。
可杨又宁十分笃定,她没有签过这个所谓的联名上书,巧的是叶初初也没签过。
这是什么操作,她们不配还是怎么地。
就在杨又宁欲哭无泪,怕别人把他们当作曹德封建势力的簇拥者时,宋仁闷声说了句:“我帮你们签过了。”
“可以啊,谢啦。”
宋仁轻愣,记忆里,这是叶初初第一次笑着脸和他说话,从小学开始,他们就是同学。但是她不认识他,大概是她太耀眼了,大概是他太透明了。
“宋哥签的字太像了,我都分不出来。”赵俊杰搭话,叫人听不出一点语气,大概是在示好。
宋仁也微微颔首当做回应。杨又宁松了口气,好在这项不合理的安排被废除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接连上了几天的课,国庆随之而来。
今年的国庆对杨又宁来说势必与往常不同,爸妈今年回老家,把她交给了林默正乔云夫妇。
杨时永虽然心底一万个不情愿,但杨又宁在乡下的奶奶连着生了两三个月的溃疡不见好,他必须要回老家接老人。老家偏远,杨时永和许琴都舍不得杨又宁路上受累,再加上杨又宁这次国庆只放三天半,好好的假期都浪费在路上了。
杨又宁觉得她可以自己一个人在家,奈何爸妈不信她。说实在的,她更愿意去程宣陈家,她似乎对大佬的家有莫名其妙的抵制情绪。
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程家和杨家两家大人交好,但也只是交好而已,还没到可以把女儿送过去的交情。但林家不一样,杨时永和林默正高中就是同学。
杨又宁在许琴的催促下往楼下走,出了们就看到乔云,她穿着白色卫衣,下面一条深色牛仔裤。简简单单的减龄装扮,杨又宁却看出了一身富态。
她扯着假笑打招呼,“阿姨!”
一辆崭新的玛莎拉蒂停放在小区里,跟周围的日渐枯萎的园景格格不入,也跟他眼前的女人毫不相配。
不适合,太不适合了。
乔云也佯装热情的回应她,又跟许琴寒暄了几句,便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交流,杨又宁偶尔瞥向她,乔云的侧颜一如既往的美艳,像她孩童时初见她一般,岁月想要带走的美丽容颜,此刻依旧在她脸上。
到了地方,杨又宁不得不感叹贫富差距的悬殊也太大了吧,这是什么人间天堂。
她一进门,林兆涵踩着一双拖鞋带着慵懒声音往走过来,却没了往日的温柔,只是微微颔首,便略过了她。
杨又宁觉得窘迫,乔云走过来似是在打圆场,笑道:“快,都过来吃饭。”
然后,另一个踩着拖鞋的慵懒脚步声近了。
“小宁来了啊。”
杨又宁礼貌点头回应,“林叔叔好。”
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摆放,掌心摩挲着双肩包的带子,窘迫的感觉更甚。
林兆涵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适,淡淡开口,“吃饭。”
杨又宁点头落座,因为没有人说话,她连咀嚼都很小心,心里大概知晓乔云阿姨为什么决定收留她。
原本她就不该来的,是乔云不厌其烦的跟爸妈说,想要接她来住两天,自己没有孩子,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爸妈才勉强同意。
早知道是这样的氛围,说什么她也不会同意寄人篱下。
杨又宁心里的紧张在林默正碗筷压桌的响声下爆发,她“蹭”的站起来,不知所措的看着林默正。
见状,林默正连忙哄道,“被我吓着了吧,我没拿稳,坐下吃饭。”
林兆涵似乎对这一场景见怪不怪,拿起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乔云却满目不悦,她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好像把温柔全给了这对母女。
等杨又宁坐下,林默正又冷眼看向林兆涵,用命令的口吻道:“别玩你那个手机,吃饭。”
林兆涵没有理他,反倒是扔下碗筷,只一句“我吃饱了”便背对着餐桌往楼上去了。杨又宁看的真切,他嘴上那抹冷嘲,跟她在婚礼上见到的如出一辙。
杨又宁害怕牵扯到别人的家务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毕竟有她这个外人,林默正不好动怒,餐桌的气压却越来越压抑。她更加不敢出声,扒完了碗里的饭,像幼儿园早早吃完饭讨赏的孩子,“叔叔阿姨,我吃好了,先上去。”
不敢等他们的回话,怕他们说“要不要再来一点,一会儿带你出去转转”这些客套话。此刻,她只想躲起来,快点熬过这三天。
杨又宁听许琴说过,自打林兆涵妈妈去世,他和林默正之间就像是隔了一道墙,两个人谁也走不近对方。
她粗略算了算,林兆涵妈妈去世是在她五岁的时候。五岁的时候,她还在和老程玩泥巴。大佬却已经把自己封闭起来,用叛逆筑起一道高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