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几天,过琴没有再来,但也没有接到任何大龙头释放自己的消息,覃冕池心里倒是宽慰下来,估计过琴并没有去向郑夫人求情。这样最好,她如果真去求情,一顿责骂是肯定要挨的。
这天吃过晚饭,覃冕池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他百无聊赖,慢慢睡着了。
朦胧之中,听见有人来到门外,站住了身子。他虽在酣睡之中,可立刻就醒来了。不知为何,他的听力似乎越来越灵敏。
听见门外的守卫说道:“铁侍奉,您来了。”
接着听见一人“嗯”了一声应答。覃冕池听得清楚,是铁生的声音。自从上次铁生来探望,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日子。覃冕池轻轻坐起,心想,铁生是个好兄弟,又来看望自己了。
果然听见铁生说:“他还好吧?”
不用说,铁生问的这个他,就是自己了。
守卫答道:“还不错,能吃能睡。这不,晚饭吃得精光,现在应该是睡着了。”
铁生“哦”了一声,忽然说:“咦,那是什么?”接着听见守卫闷哼了一声,竟然像是着了铁生的道。
覃冕池吃了一惊,不知铁生为何对守卫下手。难道他是来救自己出去?可是,自己虽说是被大龙头下令软禁,但似乎也不至于到了要救的地步,难道情况出现了什么重大变化?
门被轻轻推开,覃冕池看得清楚,果然是铁生进来,双手还搀拖着一人,应该就是被他打倒的守卫。只不过,不知守卫是被他打晕还是打死。
铁生轻声说:“冕池,来帮我。”
覃冕池一骨碌下床,抢到门旁,顾不得多说,帮铁生将守卫平放在地,看了一眼守卫的脸,双眼紧闭,看不出是死还是晕。
铁生轻轻吁了一口气,反身将门关上。门内顿时一片黑暗。
覃冕池轻声说:“我去点灯。”
铁生语气焦急,低声说:“不用。你得赶紧跟我走。”
覃冕池不禁惊讶,问他:“为什么?”
铁生说:“再不走,你就有性命之忧!”
覃冕池脑门顶上像被人轰了一记重手,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他回过神来,问:“为什么?”
“你让过琴帮你求情去了,对不对?现在过琴被大龙头关起来了,责怪她私自来看你,还帮你说情,犯了门规。郑夫人也为此挨了责备。”
覃冕池心中吃惊。过琴果然说到做到,但也因此惹祸上身。为了帮助自己,她真是无畏无惧了。但想到她已被大龙头关起来,覃冕池登时冷静。
听到铁生低声说:“刚才大龙头大怒,下令明天就……”
覃冕池心如静湖,不必铁生说完,也明白大龙头已经下了什么命令。他微微叹气,说:“多谢过琴姐姐,我连累了她。她被关在哪里,你知道吗?”
铁生上前一步,声音有如从喉咙里挤出,“你问这个做什么?”
覃冕池淡淡道:“不做什么,我去看看她,当面跟她道个谢。”
铁生一把抓住覃冕池的右手,“你去看她,就是害她死!”
“嘿,我就是不去看她,她能好到哪里去?”覃冕池说,“她既然为我开口求情,那是一定想到过可能有这天。我既然知道,那就要去看看她。”
“看了又能怎样?”
“也不怎样。就是看一眼,道个谢。”覃冕池轻轻挣了挣手,“兄弟,谢谢你来告诉我。你不用为我担心。”虽然是黑暗之中,仍能感觉到铁生的手十分滚烫。很显然,这位好兄弟深深地为自己的安危担着忧。覃冕池心中虽然感受到一阵从所未有的激动,但拼命克制自己,便连身上的一根汗毛,也丝毫不允颤动。
铁生低低叹气,说:“好吧,既然你意已决,我告诉你她关在哪里。”凑头过来,贴近覃冕池的右耳。
不知为何,覃冕池忽然觉得,有一股冻天僵地的寒意,仿佛浓缩在一根细细的针里,随着铁生的这一贴近,往自己的耳朵刺来。
就在这须臾一叹的间隙,覃冕池不由自主地脖子一拧,整条脊柱都仿佛在这一扭之间发生了变形,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速度和角度,往左横移。接着以脊柱的腰部为中心,往左猛然弯折,上半身几乎与地平行。最后,脊柱再往后旋,整个上半身变成了仰面朝上,凝住不动。而与此同时,他的双脚有如两根深深扎入地下的铁钉,始终不动分毫,将整个身子牢牢地稳住。
似乎看到了蓝光一闪,仿佛有个廋细如针的幽灵,在他的上方急速掠过,带着一丝破空的声音,好像有匹无形的丝帛,在他刚才上半身所处的位置被撕裂了。
如果没有刚才的这一电闪扭身,应该有个什么锐利的东西,以眨眼的速度,从我的右耳刺进,冲透我的脑袋,再从左耳贯穿,带出一朵绽放的猩红血花吧。
覃冕池双眼紧闭,但是像裸露在最骄最躁的阳光下,晶莹夺目,活生生地看到了自己想象的这一幕。
他右手轻轻一翻,虽然手腕仍被铁生紧紧地箍住,但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行动自由。随着他的右手掌心向上,五根手指,突然之间长出数尺,就像五根扣弦猛发的利箭,深深插入了铁生的胸口。
铁生此时应已崩紧了全身元气,每一块肌肉和骨头,无不坚硬似铁,确实已做到了名如其人。但是,在覃冕池的利指之下,好比一个一捅就破的气球。
覃冕池腰板一挺,直直地站起身子,鼻翼间忽然闻到了一股咸浓的血腥味。
这,应该就是自己刚才闭眼看见的那朵绽开的猩红血花吧?
不过,应该不止一朵,而是五朵。
铁生的手仍旧箍住覃冕池的手腕,但那股像是钢圈一样的紧劲,突然间消失了。接着,铁生的整个身子都软塌,栽倒在覃冕池的身侧。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覃冕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明白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刚才铁生竟然要行刺自己。而自己,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势,反杀了铁生。
他不明白,铁生为何要行刺自己。
他更不明白,自己为何有本事反杀了铁生。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虽然室内漆黑一团,但是他的眼前,就如突然点燃了一支火把,可以让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右手。此时此刻,五指如常,甚至没有一丝血迹。
覃冕池心口大跳,几乎站立不稳。他踉踉跄跄走到门旁,将手搭在门上,可是忽然又失去了开门的勇气和力量。
我怎么会杀了铁生?
这比他当日救了谷三,却被谷三害得摔下悬崖,还要让他震惊和不解。
覃冕池当然不会知道,魁门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一个重生之神,已经活生生地怒放人间。还有更多让人震惊和不解的奇观,将会在未来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