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在眼前滑过,罗天离看见自己正行走在一片黑暗的洞窟中,身上穿着死神的长袍。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等待他下一步走错便将他拉入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之中,这黑暗带给罗天离的危机感是史无前例的,拥有死神神位的他常常是不怕黑暗,能任意在黑暗中穿行的。
但这片黑暗不行,罗天离紧张地看着周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的,也不知道该怎样脱离这一片黑暗。
眼前突然明朗了,罗天离像找到救星一般,快步冲了过去,但映入他眼帘的是又一个洞窟,上上下下穿插着的冰冷钟乳石,以及坑洼之间看不清深浅的冰冷水坑。
罗天离费劲地绕过钟乳石群,向更深的地方走去,一块奇怪的钟乳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块钟乳石很大,将洞窟的上下两边连接了起来,但它吸引罗天离的并不是在这里,而是,它的形状实在太像一个棺材了。
罗天离走近,双手抚摸着这座奇怪的钟乳石,仿佛忘记了一切危机感,它不止是像棺材那么简单,事实上,它就是一个棺材。
当罗天离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他震惊地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置身其中,身上缠绕着粗大的锁链,周围的空气安静得可怕。
我在哪里?罗天离迷茫又恐惧地看着四周的钟乳石壁,我要被困在这里了吗?
恐惧开始在他心中蔓延,罗天离挣扎着,想要脱离石棺的束缚,他大声嘶吼着,不停地翻身想要打翻它。
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回去!罗天离惊恐地想到,尽管在冰冷的环境中,他依旧浑身冒汗。
然后,他的耳边传来了朦胧的叫声:“天离?天离?你怎么样?”
呼的一声,罗天离猛然从床上坐起,睡衣已经被汗水浸湿,头发一缕一缕地搭在他的额头上,他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这才看见坐在他床边的罗天恒。
“你怎么了?”罗天恒关切地问道,“你闹出的动静连死人都睡不了觉。”
死人!罗天离猛然想起刚才梦中的内容,惊恐地捂着头,将它埋到被子里去,一时说不出话来。
“又做噩梦了?”罗天恒拍拍他的背,问道。
“嗯……内容和之前一模一样。”罗天离慢慢缓过神来,徐徐陈述道。
自欧瑞拉帝国回来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几乎每一晚,罗天离都会做那渗人的梦,然后在晚上被惊醒,或者被察觉到问题的罗天恒叫醒。
“肯定是因为你用过了第七式,等你将它彻底压制吸收了之后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罗天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但愿如此。”罗天离回答道,并不相信。他已经将使用伪神力量时候导致他疯狂的死神神性吸收大半,可这噩梦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带给他的依旧是那样的恐惧。
罗天离轻轻摩挲了一下戴在左手的一条手链,手链上挂着一个坠子,是骷髅的形状,是死神镰刀变化成的,虽然一直贴身带着,但它一直都是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刚从寒冰中取出。罗天离恼火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每次罗天离试着将它变为镰刀时,它都没有一丝反应,并且无论罗天离怎样用力,都无法取下它来,像粘在他左手手腕上一般。
“又怎么了?”罗天恒见他陷入沉思,再次问道,罗天离不由得感叹他的耐心真的很好,在自己连续做噩梦三个月后还是一样地照顾他。
“没事。”罗天离强忍着叹气,说道。
“那就睡吧,你需要休息。”罗天恒毫无疑问地命令道,他看着罗天离重新在床上躺下,这才关上门出去了。
罗天离在床上翻了个身,他很清楚自己需要的不是休息,而是解决使用了冥界降临和死神降临的后遗症,这些反噬将他弄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虚弱,他讨厌这样的无力感。
冥之一族的根基在北疆,北部,也许他应该去冥之一族在那里的老宅寻找摆脱后遗症的方法,他相信祖先中不会没有使用这两式的死神,一定有什么压制的办法。
罗天离努力让自己心安,压下心中的哀叹,再次沉沉睡去。
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大亮,又是一个晴天,罗天离猜测罗苏白已经被黄泽送去上学了,罗天恒则在他们后面远远地跟着。
至于为什么罗天恒没有向罗苏白表明身份,让父子俩重聚,则是因为罗天恒不想引人注目,死者“复活”这种事会吓到普通人,并且引来不必要的关注,让罗天离的行踪暴露在官方眼中。于是他还是决定在暗中辅佐罗天离,尽可能地不插手与政治有关的事情。
于是乎,就连自己的儿子罗苏白,他也没有告诉他自己还活着,只是天天默默地跟在他身后,陪着他上下学便满足了。
而这三个月以来,罗天离并没有再去过南部的尸人国度,尽管他是尸人国度的首席执政官,但并不妨碍他将这些事务都交给吴羽他们处理,吴羽对此表示过不满,但罗天离很明确地告诉他,抗议无效!
在罗天恒的提议下,罗天离最近都没有参与过什么关于北部的会议,防止他的身体超过负荷,导致他再次失控。就连欧瑞拉帝国剩余的事情,他也没有去插手——他做的已经足够多的了。
下午的某一刻,罗天离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有些惊讶,随即便走过去将电话拿起,接通。
打来电话的是林南天的妹妹,那位林老师:“您好,您是罗苏白的家长对吗?我们校长想请你到学校来一趟。”
罗天离诧异地挑了挑眉毛,请家长?他开口道:“方便让我知道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放心,不是罗苏白的事,具体的,面谈吧。”林老师没有多说,很快就挂断了电话,罗天离手持电话在那里呆立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