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晚上去桥上!”。
“记住了,会去的!”。
杨聪的娘说他永远不会好好走路,回家的路上总是蹦蹦跳跳的。
家门口,永远会有一个小丫头坐在那里等着他。
“哥哥,今天要讲什么故事呀?”
听到这话杨聪有些懵,因为今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以至于他在课上一直走神根本没听。“今天啊,今天没什么故事可讲啦(千万不要问了啊,我今天压根没听课啊)。”
灵灵不高兴地撅着嘴,眼泪不断地打转。哎呀,杨聪最怕她这样了。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嗯嗯!”。哥哥讲故事啦,灵灵的眼泪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杨聪吞吞吐吐地憋出来就那么一句话,“然后,就没了。”
灵灵歪着头问:“就只有这一句嘛?”
“嗯......后面的晚上再讲,快去吃饭!不吃饭不讲哦!”
杨聪用吃饭这个理由逃避了灵灵的问题,心里暗想自己真机智。
“快来吃饭了”,他娘督促着他和妹妹坐好。他爹满头大汗的回来,坐在凳子上喘气。到了吃饭的时候,灵灵一直问下一句是什么,杨聪只顾闷头吃饭一直不搭理她。
饭桌上杨聪永远听不懂爹和娘在谈论什么,一会儿说钱,一会儿说兵,一会儿哪个地方又打仗死人的了。
其实那个时候本是杨聪最幸福的时光,因为四个人还在,家还在。可为什么非要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呢?
杨聪吃饭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今天晚上的烟花,匆匆吃完饭,他赶紧一边说“出去玩”,一边跑出门外,丝毫不理会娘的话,内心喊着:烟花,烟花,烟花!
到了目的地,有个人向他挥手,“阿狗,这里!”
“别叫我阿狗,我叫杨聪,杨树,聪明,杨聪”,“知道了,聪明的阿狗。”
看着杨聪生气,福贵笑了笑说:“哎呀,别生气了,一会儿你还得和我妹妹见面呢!这样就不帅了!”
这话中听,可杨聪还是嘴硬:“切,要你管!”
“行行行,我不管,可是我总不想让我妹妹看着你这么一个脸色吧!走走我去带你换一下衣服。”福贵带他偷偷摸摸地走进一片竹林,然后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件包裹,打开后是一件非常好看的衣服。
“这样不好吧,你一定花了好多钱”,“没关系,谁让咱俩是最好的兄弟,我也得为我妹妹想是不是?快换上。”
他看看周围:“在这换?”
福贵倒没觉得有啥:“上哪给你找地方去换,又不会有人看你。”
杨聪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你还在这”。
“那我出去行了吧,你的衣先放在这了,快点!”
打开包裹,摸着衣服,杨聪心里不禁啧啧称奇:这件衣服是用啥做的啊,摸着好滑。他着急地换上衣服,赶紧出去。福贵又给他整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满意得笑容:“这样才行嘛!好了,我妹妹在桥上,快去见她。”
他不知所措地向着桥走,想着见面时说话的语气,握紧的手心不断冒汗。十几岁的少年一想到马上要和喜欢的女孩一起看烟花,既紧张又开心。他脸上傻呵呵的笑容就是证明。
路过的一座宅子张灯结彩,原来是要成亲。成亲啊,自己以后也会吗?和谁一起呢?杨聪的脑海里忽然出现她的笑脸。然后在内心里大喊:等等!等等!别想!别想!
想抑制住这样的冲动可不容易。
可是,忍不住想和她一起去看烟花,漫步在街头,两个人转头看向对方彼此的眼睛里只有对方,可能还会牵手。
哎呀想多了!
可还是忍不住!想抱她,想亲她,还想和她成亲。
水带着花灯流向远方,杨聪的思绪随着风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随着铃铛左敲一下右敲一下。
很快,他看到了那座桥也看到了那个女孩。
但是他犹豫不决,去还是不去呢?想去,但是脚却不敢动;对自己说不去,可是背后好似有墙堵住不让走。
手里握紧福贵给的钱,他深呼吸一口,一步一步地挪过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脚步一定要轻轻地。为什么要轻轻地?总之就是要轻轻地,不能吓着她。要给她一个惊喜吗?也不是,不是惊喜。那为什么要轻轻地?不知道,轻轻地就对了。和自己的博弈让杨聪忘了呼吸。好不容易到了桥边,脑子里全是“要轻轻地”和“为什么轻轻地”的问题。
“杨聪?”
呼!杨聪倒吸一口凉气,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她身边了:我啥时候过来的?
不过没时间想了,现在眼里和脑子里全是她。
她站在桥上,穿着一身红的像新娘子的衣服,头上插着漂亮的簪子,手放在桥的扶手上。然后杨聪就吃了扶手的醋。
她凝望着水流任风吹起长发飘动红裙,却不知道此刻某个人世界都在围绕她。路人不再说话,风改变了方向,水流停下了脚步,只有他的心不懂得安静。
“杨聪,你来了!”
“……”
“杨聪?”
“你叫我?”
“不然呢?你怎么呆呆的。我是谁?”
“你是逸缘儿”
她高兴地笑了:“你没事吧?”
她为什么要笑!她为什么要笑!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心更乱了吗?杨聪从道德上强烈谴责,但是在内心里更加喜欢了。他紧张地说不出话:“啊,哦,嗯,怎么了?”
他紧张得要死,她却莞然一笑:“不是说要一起看烟花嘛?”
“对,对,对啊,对啊”
“那走吧!”
“嗯嗯嗯!”
离放烟花还有段时间,两个人走在街上。杨聪好想牵她的手,只可惜没胆子。
杨聪:我要是牵了,她会不会生气?哎,还是算了吧......
逸缘:他怎么都不来牵我的手?会不会是嫌弃我......
杨聪,逸缘:要不试探一下?
两个人把手伸过去,手背和手背刚触碰到就同时立即收回。
杨聪,逸缘:“对不起啊,哈哈,哈哈!”
两人:还是算了吧......
路过一家卖饰品的,不过这家店很特殊,它卖的都是跟姻缘有关的,而且要先求签,再卖东西。
逸缘看到后很兴奋却假装惊讶:“哇!这家的首饰真漂亮啊,我想看看!”
杨聪丝毫没有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这种店表面上是让你以为自己抽中了好签,其实都是他们故意的,好让你买东西,都是骗人的。”
善意的提醒换来的是逸缘“善意”的眼神。这眼神在提醒杨聪。杨聪瞬间懂了,自己说的还不够坚定!
“不要去,会被骗钱的!”
逸缘放弃了:“我,现在要去求姻缘,如果你不陪我去,那我就从路边随便拉一个人去。”
杨聪:“我去!”
走到外面,杨聪觉得真不值。让俩人抽个签然后说两个人这一世没缘分,需要等到下一世,只要买店里的手链就可以生生世世都遇到对方。逸缘那么聪明的人就被这种东西给骗了。
手上被称为“手链”的东西其实就是一根红绳和一个珠子。那人还美名其曰里面是你们两个的缘。
逸缘倒是很高兴。
杨聪:哎,对不起啊福贵,我没花你的钱,反倒是让你妹妹给我付了,你不会瞧不起我吧。
“走了,去看烟花!”
烟花活动很热闹,只可惜烟花一点都不好看,借着红灯笼的光杨聪全程都在盯着她看。男孩喜欢的女孩都是最美的仙子。盯着仙子看不过分。不过仙子被盯的羞红了脸。这样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杨聪瞪大了眼睛。
红衣映着红灯照亮了红脸,这是谁家的新娘?
杨聪:当然是我家的。
仙子没有回头:“干嘛一直盯着我?”
杨聪:“因为你好好看。”
她指了指路上的人:“其他人也很好看啊!”
“其他人很好看,可是只有仙子才是最美的。”
她扭头看着杨聪,两个人四目相对:“那我是仙子嘛?”
“你是仙子里最美的那个。”
她害羞地笑了:“那这样的仙子娶回家好不好?”
“好!”不知怎么回事杨聪突然拉着她的手就跑起来,然后兴奋地挥手在街上高喊:“娶到仙子了!我娶到仙子了!”
她听到了也高喊:“我嫁人了!我嫁人了!”
烟花盖住了两个人的声音,路人只听到了烟花在空中绽放,只有两个人听到了彼此的心声。
烟花放完了,街上热闹的气氛也在消散,她该走了。
杨聪不想和她分开:“我送你回家吧?”
她摇摇头:“不了,这里离我家很近,你倒是赶快回去吧,不然肯定会被婶婶骂的。”
“那,再见?”,“嗯,再见”。说着再见,可两个人都不舍得分开手。
“我要回家了”
杨聪还是不想分开手:“那你松手不就行了”
“我松了”
杨聪知道她没松:“我早就松手了”
“原来你早就松手了,哼!”
杨聪不敢说话。
突然她抱过来,身体整个撞上,环着杨聪的脖子在耳边轻轻地说:“喜欢你”,又迅速地亲了他的脸。然后跑走了,都不敢回头看。
杨聪一下子回味不过来。这个拥抱,这句喜欢,这个亲脸。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耶!”
在旁边的人看来这家伙疯了。其实那是快乐,因为太快乐以至于自己把一切都忘了。
......
......
“为什么你带了那么久的珠子都没有磨损的?”
“因为时间已经对它不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