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越一回芷萝殿,便看见苏秦衣脸上伤痕累累的,“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他淡淡道。
“木然珏打的?”她知道木然珏托内侍传话的事。
苏秦衣点了点头。
“他打你,是为了他的妹妹,我也不好从中说什么,毕竟当初你确实利用了木然紫气我。对于女子来说,情债最是伤人,我允许他这一次,要是他们下次再找你麻烦,我便把他打发到下面的郡县去。”
苏秦衣一笑,“多谢越儿保护!”
“你也别调侃我,我这人最是护内,要是动了我的人,追到天涯海角都要为你报仇。”
“你现在是一国女帝,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你过不去?”
“主子,虞衡来了。”夜莎罗忽然走了进来。
“虞衡?”安清越有些惊讶,自旗木赤死后,她便一直未见到她,“让她进来吧。”
“是。”
虞衡自门外缓缓走来,脸色很是憔悴,眼神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彩。
安清越看着,心下有些担忧,“虞娘娘今日怎么过来了?”
她朝她跪了下去,“虞衡想请女帝准许我出宫。”
安清越有些诧异,“为何?你想去哪?你家中早已无人,出宫了连最基本的生计都无法保障,在宫里你起码可以衣食富足的过完这一生。”
“我想去给他守陵。”
安清越皱了皱眉,她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你……想清楚了?”
虞衡点点头,“想清楚了,无比清楚!”
“那好吧。”安清越妥协,“那我安排人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的走着去!”
“好吧!那……那你一路平安,要是有困难,可以随时进宫找我。”
虞衡给她磕了一个头,“多谢!”
安清越微微一笑,“去吧!”
她站起身,看了看安清越和苏秦衣两人,眼中带着真诚和笑意,“也愿你们彼此相护,白头偕老。”
“多谢。”苏秦衣一笑。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安清越终是一叹,“这样的女子,应该有个相伴一生的人,可她偏偏痴心旗木赤……”
“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又怎知她心中是快乐还是不快乐呢?”
“也对。”安清越一笑。
随着今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新年到来。
大街上已经看不到人,各家各户皆闭紧了门窗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烤火、吃饭、喝酒。
安清越给各大臣府邸赐去酒菜、桃符,给各夫人赐去簪花后就径直回了芷萝殿,今天是年三十,她要和秦衣一起吃顿团圆饭。
刚回来便见他正在看信,“你兄长寄的?”
苏秦衣点了点头,“兄长给我寄的家信,问我在这边一切是否安好,父母今年回了上京过年,让我不要牵挂担心,他们身体很健康。”
安清越来到他身边,看着他,“你想家了吗?”
苏秦衣微微一笑,“自然是想的。”
“那你可后悔来这边寻我?”
“不后悔。”他抱住她,“要是不来,我才会后悔。”
安清越幸福一笑,“那我明年争取和你一起回离国过年好不好?”
苏秦衣一笑,“别说傻话,你是一国女帝,怎么能轻易离开你的国家。”
安清越也知道这很难,不过还是道,“我争取嘛!”
“好!越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安清越牵过他的手,“走,我们一起去吃饭,一起看烟花。”
团圆饭设在了“赏雪阁”,那里布置的既漂亮又暖和。
两人一路出了门,未打伞,任由雪花飘落在发间,“秦衣,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一起白了头啊。”
苏秦衣一笑,“算!”
夜莎罗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一红一白两道身影走在这重重宫阙间,大雪飘落,美好的如同一幅画,她真想时间永远定格在这刻,起码他们都是幸福的。
他们慢慢上了赏雪阁,一进来便是满桌精致的菜肴,看着苏秦衣惊讶的神情,安清越笑了笑,“都是夜城的名菜,我特意请人做的,怎么样,不错吧!”
苏秦衣温柔的替她拭去头发上的雪花,“多谢越儿!”他解开她的披风,挂在了一旁,然后牵着她的手,深情的凝望着她,“越儿,这是我们的第一年!”
安清越眼中有星光闪闪,“嗯!我们今后还有好多好多年!”
说完两人相拥,这时,外面的夜空燃起烟花,它们像一朵朵的花儿在夜空争相绽放,五颜六色,绚烂夺目。
“好美啊!”安清越忍不住站在窗边遥望,她第一次觉得烟花是这么美,这么好看。
“嗯,是很美!”苏秦衣痴痴的看着她。
远处的夜莎罗“噗嗤”一笑,这画面叫什么?哦,对,叫……主子在窗边看风景,而看风景的人却在一旁看主子,也不知是风景看花了眼,还是人看花了眼。
烟花看完后,三人喝酒吃饭闹到半夜,安清越喝了不少,口中依然喃喃,“守岁……今晚要守岁……你们谁也不能走……不能走啊……”
“好,不走!”苏秦衣无奈一笑,朝夜莎罗看去,“她酒量不是一直很好吗?今日怎么醉的这么厉害?”
夜莎罗笑了笑,“我第一次见她这么高兴。可能,人一旦放松下来,便会容易醉吧!”
“继续喝……继续喝……我没醉……”
看着她红通通的脸颊,胡言乱语的样子,苏秦衣叹了叹,“我送越儿回芷萝殿了,今年就不守岁了,你也回房休息去吧。”说完,就把她抱了起来。
“好。那公子一路注意脚下,下过雪的路面可能有些滑。”说完取过披风把安清越盖了个严严实实。
苏秦衣点点头,抱着安清越下了赏雪阁。
看着怀中迷迷糊糊的人儿,苏秦衣笑了笑,“越儿,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喝……喝酒……干杯……”
不理会她的呓语,苏秦衣接着道,“你现在就像一个红通通的团子,怪惹人怜爱的。”说完抱紧了她,“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然后团一团,揣进衣兜。”
回到芷萝殿,他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看着她红通通的脸庞,鲜嫩娇艳的嘴唇,苏秦衣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殿中的灯火逐步熄灭,自然又是一室春光。
“啊……谁在咬我啊……”梦中的安清越一声惊呼,接着又回归寂静。
重重宫阙间,似乎只剩下了风吹和落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