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溪村的天空很蓝,那种洗过的湛蓝和临溪村四周高耸入云的天空相映衬,仿若山在云间,云在山涧。林有阙看着窗外的天空,愣着出神。他修长而又带着老茧的手指有节奏的点在身前的木桌上,留下沉闷的声响。他想着什么?天下王土,过往青葱,人生一梦。林有阙的气息飘忽不定,若有若无。忽然间,他闭上了双眼,开始思索,寻找着一些东西。
窗外突然雷声大作,就像那敲在木桌上的旋律一样。原本那像是洗得要掉色的云变得压抑厚重,带着灰色,带着无尽的水汽。叶落花凋零,万物变色。
窗外的田地里,一个二十七八的人停下了手里插秧的工作,他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肩膀,抬起上身。他脸上沾这一些污泥,却挡不住他还有的略带清澈的眼神。就像是清晨的露珠,林间穿梭的小鹿。他看着这天地异象,有一丝紧张。
没过多久,乌云竟然突然散去,一缕阳光穿透了云层,天空又回到了原先的湛蓝。
“糟糕了。”他脸上带着慌乱之色就要往回跑,甚至踩到了刚刚插的幼苗,跑过村口的小桥流水,跑过村中带着黄泥的小路,直直地闯进了那个小院子。
院子里,翠竹耸立,荷花池中的荷花还未开放,桂花树刚刚抽芽。假山,水车,但却没有姹紫嫣红之花。他穿过庭院走进那个不算大的屋子,倚靠在木门上喘气。“林有阙......”
林有阙面如金纸,但是只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右手捂住嘴,喷出一口黑血。血染在了他身上的白衣上留下点点殷红。
“第三次了,强行入道成仙,又是失败。”林有阙颤抖的手缓缓举起身旁的酒壶,喝上一口,任由酒水顺着颈脖而下。
“你的入道之物还在那个地方尚未取出,你怎敢次次强行入道,这百害无一利之事,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又是为何。”
“方理。”林有阙止住了他,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院子。
“她原先是王妃,现在更是帝妃,而你已经不在庙堂而在江湖,根本不是一路之人,你怎么还是如此痴情,至今不肯取回入道之物。即使当初你和她以此物定情,可如今相隔十年,情已消磨,何苦。”
“够了”林有阙抚摸着院里的翠竹,“我若是此番回去,便是破了那个人的约定,将那人至于何地,将她至于何地?”
“那你就甘愿这一辈子,明明可入道而成仙,却偏偏受困于情。你这人,当年万军之中毫不犹豫,偏偏却是痴情之种。”
“方理,你应当明白的。”林有阙怅然抬头,“当年他赐金让我们离去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忍让,若是我执意再回去,这天下便容不下我。这里,临溪村,是他留给我们的左后让步,他想让我们这一辈子不得入京,一辈子守着他的江山,让我们在此安然度后生。你应该知道,这里就是我们的最后归属。这片土地便是墓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