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被接走后已经晚上十点了，在警察局门口和温楚道了别，周黎笑驾车开往医院。
新请来的护工李姨看到周黎笑进来做了噤声的动作，小声说道：“周小姐，你来了！老太太刚睡着。”
周黎笑看了看熟睡老太太，轻声说道：“嗯。李姨，姥姥的状态还好吗？”
“挺不错的，傍晚和你讲完电话后还在楼下散了一会步。”
“麻烦了！李姨，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在这就可以了。”
“好，那我先回去了。”
李姨走后，周黎笑坐在病床旁，帮老太太掖了下被子。
周黎笑选的是一间独立病房，诺大的空间很安静。看着姥姥越来越消瘦的脸，周黎笑不由一阵恍惚，明天就出结果了，但愿一切安好！
晨光微熹，有丝丝的凉意从窗户飘进来。
一晚上都没合过眼，周黎笑揉了揉有些涨疼的额头，伸手把窗户关掉，拿出手机给李姨发了信息，见老太太还没醒过来，洗漱完就到楼下食堂打包早餐。
――――――――――――
“黎笑？”这个点食堂的人并不多，刚进去周黎笑就听到有一个温润略带意外的声音叫她。
寻声望去，丰神俊朗的男人穿着白大褂就在不远处。
周黎笑是一个非常注重隐私的人，虽然昨天的约见是怀着找对象的目的，但她并没有过多去问他的信息，此时此地见到温楚还是有点惊讶的，问道：“阿楚，你在这里上班？”
“是的。”温楚朝她走过来，见到周黎笑面带憔悴，关心问道：“你不舒服？”
“没有。我姥姥住院了，我下来打早餐。”
“姥姥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对于那位睿智的老太太，温楚是很尊敬的。
看着温楚真诚的眼睛，周黎笑顿了顿，回道：“是脑肿瘤！”
“良性还是恶性？”
“今天中午才出结果。”
“你不要太担心，我认识这方面的专家，有需要一定和我说。”
“谢谢你啊！阿楚。”
“不用客气，姥姥和我爷爷是朋友，也是我的长辈。”
“不管怎么样你都有心了。”
“我现在方便去看看姥姥吗？”
“她还没睡醒。”
“那我中午去吧。”
“好！”
两人边说边走出食堂。
――――――
整齐干净的办公室内，温楚在电脑面前飞快地敲着键盘。
“老楚，老实招来，那个女生是谁？”兴冲冲的男声伴随着“咔嚓”的开门声一起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温楚看也没看来人，说道：“我说你这人懂不懂敲门了。”
一个同穿白色大褂白皙英俊的男子进来自顾自地找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嬉皮笑脸地说道：“嘿！这不我知道只有你一个人在里面才进来的嘛！我俩谁跟谁，穿同一条内裤长大的，甭计较这些细节啦！”
对于男子的行为温楚已经见怪不怪了，手中的工作依然没有停下来，说道：“那肯定不是我，我从小到大没有和其他人共享内裤的兴趣。”
“老楚，你这话可是伤到我了。我们是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仅仅因为一条内裤就否定了我们的感情，你太冷血了。”男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装作泫然欲泣地说道。
温楚瞥了他一眼，无动于衷地说道：“杨逸你再装模作样，我可是联系你家老爷子了！”
杨逸秒变狗腿地说道：“别呀！楚大哥，楚大爷，你就可怜可怜小的吧！不要告诉我家老头子，我不想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温楚耸了耸肩膀，说道：“看心情吧！”
“老楚，你不能这样子对我，我来关心你的终身大事的。你看，这张照片在医院的群里转疯。”杨逸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放在温楚面前。
照片的背景是在宽亮的食堂内，面带温柔的年轻医生低着头和一个穿着淡蓝色套装手里提着饭盒的短发女生在谈话。
温楚看了看照片，手终于停了下来，说道：“拍得不错！转发给我。”
杨逸听到这句话，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新奇说道：“老楚，这不像你啊！难道你终于凡心鸾动了！”
他可是非常了解温楚的。虽然温楚从小到大都很招女生喜欢，但是和她们的相处中总是会有一些疏离感，不可能走得这么近，很明显照片那个女生是不一样的。
温楚并没有否认，说道：“我在追她！”
“追她？你们是怎样认识的？她是哪里人？认识多久了？打算怎么追？我来当你的军师吧，怎么样？”一连串的问题从杨逸口中冒出。
想起杨逸那几段糟糕的恋情，温楚无情地打击他说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我不用你操心了。”
杨逸夸张地说道：“怎么不能操心啊，我兄弟可是万年铁树开花，不好好呵护怎能茁壮成长呢！”
“杨逸，你又嘴痒了是吗？不要忘记了你还有很多罪状在我这里压着，杨爷爷可是给了我监管权的。”
一提这个杨逸就妙怂，老楚可是老头子心目中最完美的孙子人设，他说一句话顶了自己说十句话，“别别别，我错了！我这就回去工作。”
“慢走不送！”温楚说完，恰好桌上的手机在嗡嗡震动。
杨逸见状，用手势和温楚示意一下就准备离开，无意中看到了来电显示，内·海斯。
R国著名的肿瘤科医生，找老楚干嘛了？算了，下班再问问他吧。杨逸心里想道。
――――――――――
肿瘤科。
看着洁白的大门，周黎笑深呼一口气，迟早要面对的。
“扣扣扣”
“请进！”里面传来沉稳的男声。
“你好！王医生，我是李茹心的家属！”
“你好！请坐。”
“谢谢！王医生我姥姥的检查结果怎么样了？”
王医生拿出一张单子，说道：“周小姐，这是你姥姥的化验单。很遗憾，肿瘤是恶性的。”
周黎笑隐忍的控住自己的情绪，理智地问道：“王医生，治愈的几率大吗？”
“是这样的，我们观察李女士的病情发现肿瘤长得比较快，如果是年轻人是建议尽快切除。但是病人的年纪太大了体内的器官已经衰老，手术风险很高，目前最好选择保守治疗。”
“一般保守治疗可以活多久？有没有后遗症？”
“这要结合病人的心态和配合的程度！因为要抑制肿瘤的生长和转移，用药有一定的副作用，也不排查二次发作。幸好李女士发现得比较早，痊愈的几率还是挺大的。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些案例，你可以看一下，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
“好的，谢谢！”
半个小时后，周黎笑无力地走在医院的林荫小道。
在这里散步的都是医院的病人和家属，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人来人往中投下斑驳的阴影。
尽管时间过去了很久，周黎笑依然记得很清楚那天天空也蓝得没有一点杂色。在种满玫瑰花的花园里，有妈妈，还有她最爱吃的慕斯蛋糕。之前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妈妈做的蛋糕了，真的好幸福。
看着她把蛋糕吃完，妈妈温柔摸着肚子对她说：“笑笑，你很快就有弟弟了，但是妈妈一个人照顾不了两人。待会姥姥过来，你跟她去云城生活好不好？姥姥照顾你，等弟弟长大了再接你回来。”
她那时年纪虽小，但也知道这是妈妈的决定并不是征求她的同意。因为爸爸也曾经这样问过，最后爸爸还是带走了弟弟。或许她很快就像电视里面的孤儿一样，没有爸爸妈妈了。
刚吃下的蛋糕像卡在喉咙一样，出不了声。
妈妈见她不说话，板起了脸严肃地说道：“笑笑是不是不乖了，不听妈妈的话了。”
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听话？她已经没有哭了，没有闹了，也没有要买小白熊书包了，为什么还要说她不乖。
“笑笑。”见她依然不说话，女人转身就叫管家去收拾衣服。
她麻木的坐在小凳子上，直到被拥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在老太太一声声“乖囡囡”中，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呼吸不了的感觉终于消失。原来哥哥说的话是真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讨厌她。
从那一天起，姥姥就成为她唯一的亲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