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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地主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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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尖嘴猴腮,眯缝眼,嘴角有一撇八字胡,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似乎在想什么坏主意,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步衣不客气地问道:“刘管家,你来干什么?”

“不可能,你怎么还没死!”刘管家震惊道,“大夫说你只剩下半口气,绝对活不过七天,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

七天前,原主被牛撞得半死不活。换魂儿的步衣是三天前醒过来的,但他一直深居简出,所以没人知道步衣苏醒的消息。

“老子福大命大,就算你卖祖刘死了,我步衣也不会有事!”

“不应该啊,那么重的伤,你怎么可能醒过来?”刘管家震惊极了,他甚至没在意步衣的讥讽,嘴里一个劲儿地说“不可能”。

趁他走神,步衣突然大喝道:“说,你来干什么!”

刘管家下意识地回道:“听说你死了,老爷叫我来收地。”

“放屁!”步衣大怒,“那是我歩家的地,关你老爷什么事,快滚!”

“步小哥息怒,你没事自然好,咱们刚好可以商量一下卖地的事。”

“地是祖宗传下来的,我步衣可不是你卖祖刘,不敢卖!快滚!”

刘管家还想张嘴,但步衣不由分说地将他赶出去。

砰!

大门剧烈地响一声,步衣站在门里,朝屋外的刘管家唾骂道:“呸,去你大爷的卖祖刘!”

宁馨儿端来一杯水,柔声劝道:“三郎别动气,不值得。”

“嗯,谢谢你馨儿姐。”

步衣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水,心里平静许多。

刚才那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步衣是从原主记忆里认识的,他是地主刘有财府上的管家,但村里人更喜欢叫他卖祖刘。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整个村子的情况。

村子的名字就叫歩家村,因为一开始村里的人都是步氏族人。

后来其他姓氏的人也搬过来,其中有一户姓刘的人家,三代以前居然幸运地走出一个进士。借着刘进士的光,刘姓势力开始在歩家村逐渐壮大。

没错,这位刘进士就是地主刘有财的嫡系老祖宗。

时至如今,刘家已经没有当官的亲戚,但刘家已经在歩家村深深地扎根。村子虽然还是叫歩家村,但步、刘两族的势力相差无几,整个村子也以两族为首。

刘氏一族的势力,尤其以地主刘有财为最。

刘有财家里的地超过三千亩,仆人多达五十余人,三进三出的红砖碧瓦大院子更是羡煞旁人。

可惜,刘有财为富不仁。

他从来不肯接济乡亲反而喜欢落井下石,他家的佃农被他死命地压榨,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他甚至不止一次地强买俏丽丫鬟……这家伙简直把坏事都做绝了。

以前有这么一件事,村子东边的桂花开得格外好,桂花浮玉、十里飘香。

众人都在赞叹桂花的美丽,唯独有一人担忧不已道:桂花树太香了,由不得我不担心啊,因为刘有财他家也在东边!

此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第二天,刘有财出钱从村里买下桂花树,挖出来移植到自个儿家。

从那以后,歩家村再也没有十里外就能闻到的桂花香,因为那株桂花树枯萎了。

或许,桂树有灵,它不想托身刘家吧!

刘有财之坏,可见一斑。

刘有财坏到骨子里,他家的管家自然也不招人待见。

更令人不耻的是,刘管家原本不姓刘,他原本是姓李的外来户,他是为了拍马屁才改姓为刘的。

在古代,姓氏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传承,千金总有散尽时,舞榭歌台也会被雨打风吹去,唯独简简单单的一个姓氏能够永久流传。

古人把姓氏看得比命还重,宁可死也不肯让家族的姓氏蒙羞,而刘管家却做出改姓的荒唐事,也难怪歩家村的人都看不起卖祖刘。

冷静下来之后,步衣问道:“馨儿姐,刘家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吧?”

宁馨儿犹豫一下,小声说道:“在你昏迷的那四天,刘管家总共来过五次。”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三郎,我担心你冲动,所以才瞒着你……”

宁馨儿生怕步衣生气,赶忙补充道:“不过你放心,你已经醒了,刘家势力再怎么大,他们也不敢强买咱们的地。”

步衣脸色柔和许多,叮嘱道:“馨儿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共同面对。”

其实,他知道宁馨儿最近肯定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歩家只剩下步衣一根独苗,他要是有个万一,村里绝对不会让宁馨儿继承歩家的八亩地和其他财产。

现在可没有婚姻继承法,一切财产由宗族说了算,他要是死去,宁馨儿绝对连一文钱都分不到。

别的不提,刘管家居然敢登门商谈买地的事情,步氏一族肯定是默认的。

步衣怜惜地抱住宁馨儿,心里叹息道:“唉,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怎么过来的,想必很痛苦吧。”

怀里佳人初始有些僵硬,随后她温柔地靠在步衣的胸膛里。

……

没隔多久,步衣醒过来的消息传遍了歩家村,大家都说这是祖上积福咧。

接下来的日子很简单,耕地、闲谈、睡觉和吃饭。

他很想去经商,但情况不明地跑出去,那是找死。

因此,还是先耕地吧。

就在步衣快要忘记刘家的时候,卖祖刘又来了,旁边还跟着步衣的大伯。

步衣没给好脸色:“步山,你怎么来了?”

“三郎,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大伯,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大伯?哼,你不配!”步衣冷笑道,“阿公留给我爹的牛和农具,全被你抢走了,你还好意思到我跟前来?”

阿公就是爷爷的意思,这位老人家的确是一个人物。

步阿公家境贫寒,十五岁跑出去当兵,在战场厮杀整整二十八年,那可谓是真正的百战悍卒。

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步阿公回到歩家村,腰里还揣着军队发下来的五十两卖命钱。他拿着这笔钱置办家产,没多久便迎娶了步衣的奶奶,重新落地扎根。

步阿公虽然是厮杀汉,但他对步阿婆真的很好,在原主的记忆里,步阿公从来没有对步阿婆红过眼。

说实话,步衣很是敬佩老爷子——上战场提得起刀,回到家放得下煞气,任谁都得竖起大拇哥,因为他是真男人!

步阿公生有三子一女,步衣老爹是最小的,也是最受宠那个儿子。

分家的时候,步阿公颇为照顾步衣老爹,分给他的家产最多。但步阿公一死,步山这位大哥便从最小的弟弟手里,强行夺走三亩地、一头牛还有好几件农具。

别的不提,仅仅那头牛就顶得上步衣家的一半财产。

因此,原主对步山这位大伯格外痛恨,步衣现在也是如此。

步衣冷冷地说道:“步山,这里不欢迎你。”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大伯啊……”

“有事说事,没事就滚。”步衣瞥一眼旁边的刘管家,补充道,“要是想买我家的地,你们俩免开尊口。”

刘管家仿佛没听到步衣的讥讽,唾面自干道:“步衣兄弟,有话好好说嘛,我可是代表我家老爷来的。”

“我家老爷有良田3996亩,马上就要突破四千大关,步衣兄弟能否成人之美?”

“呵呵。”步衣冷笑道,“我只说两点,第一我不是你兄弟,第二歩家村的良田那么多,你家老爷为什么偏偏要买我家的?”

刘管家解释道:“因为你家的田像一条隔在中间的线,我家老爷买下来,四千亩地就能连成一大片。”

步衣面无表情地戳穿道:“刘家的地只有三千多亩,不到四千。另外,我没有成人之美的爱好,我还是那句话,不卖!”

“三郎啊,你不要冲动,刘老爷势大,你斗不过他的。”

步山苦口婆心地劝道:“更何况,刘老爷开价不低。一亩地五两银子,八亩地就是足足四十两,有了这笔钱,你和你婆姨都能过上好日子咧。”

哈,站着说话不腰疼!

步衣反问道:“你说得这么好,那你咋不卖地呢?”

“刘老爷要买你家的地,我……我卖什么地?”步山低声嗫嚅道。

“哼!”

步衣冷笑一声,懒得再搭理他这位“好”大伯。

市面上的一亩地单价至少六两,这还是有价无市。

咱们来算一笔账:一亩地产粮3石,八亩地总共24石,晋朝赋税、徭役加上杂七杂八的税收总共高达七成,所以步衣他家实际上每年只能收获7.2石粮食

晋朝的一石,等于一百斤。

不同于现代社会,古代的副食产品少得几乎没有,所以大米消耗极大。按照成年人的胃口计算,每月29斤粮食才算合理,一年大约是三百五十斤,即3.5石。

可是,29斤是后世那个物质发达社会的标准,在农耕时代远远不可能。

步衣双亲尚在的时候,歩家过得很艰苦,很多时候连自己都养不活,他们只能贴合野菜、养鸡之类的东西,勉强糊口。

哪怕是最近两年(两老不幸走了),步衣和宁馨儿的日子也是紧巴巴的,毕竟人除了吃饭还有其他支出,比如柴米油盐、衣服布匹……

银子从哪里来?本来就不够吃的粮食里面挤出一部分,卖粮换钱。

总而言之,尽管晋朝赋税严苛,那八亩地仍然是步衣和宁馨儿活下去的唯一支柱,这也是大部分农民的现状。

确实,步衣想要出去闯荡,他想去经商,但不是现在。

对于现在的步衣来说,八亩地就是命根子,是他和馨儿姐活下去的唯一依靠,怎么可能卖出去?

这也是上次刘管家提起卖地的事,步衣非常愤怒的原因。

再听一听对方的奇葩理由,让刘扒皮家里的地突破四千大关?让刘扒皮的地连成一片?

我去,滚犊子!

人家是真有脸敢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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