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道人山居,稽古得楼之事,类凡十有二。其说成可喜。推而广之,于劝惩不无助。于是新编《十二楼》,复裒然成书。手以视余,且属言其端。余披阅一过,喟然叹觉道人之用心,不同于恒人也!
盖自说部逢世,而侏儒牟利。苟以求售,其言猥亵鄙靡,无所不至,为世道人心之患者无论矣。即或志存扶植,而才不足以达其辞,趣不足以辅其理,块然幽闷,使观者恐卧,而听者反走,则天地间又安用此无味之腐谈哉!
今是编以通俗语言,鼓吹经传;以入情啼笑,接引顽痴,殆老泉所谓“苏、张无其心,而龙、比无其术者”欤?
夫妙解连环,而要之不诡于大道。即施、罗二子,斯秘未睹,况其下者乎?语云:“为善如登。”觉道人将以是编偕一世人结欢喜缘,相与携手徐步而登此十二楼也。使人忽忽忘为善之难而贺登天之易,厥功伟矣!道人尝语余云:“吾于诗文,非不究心,而得志愉快,终不敢以稗史为末技。”嗟呼!诗文之名诚美矣,顾今之为诗文者,岂诗文哉?是曾不若吹篪蹴鞠,而可以傲入神之艺乎?吾谓与其以诗文造业,何如以稗史造福;与其以诗文贻笑,何如以稗史名家。
昔李伯时工绘事而好画马,昙秀师呵之,使画大士。今觉道人之稗史,固画大士者也。吾愿从此益为之不倦,虽四禅天不难到,岂第十二楼哉。
顺治戊戌中秋日钟离睿水题于茶恩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