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禅房中的换回女装的明月瑾在卧床上惊醒。轻喘着气,撩开被子坐了起来,单手扶着头,窗外的月光照在明月瑾的脸上。额头上轻附着的汗雾,映着主人的心惊。
多少年...都没梦到过那一天的场景了。脑海里映出五皇子和温辉的脸,明月瑾眼里的杀气浮现。
滕俞徵...这一世,你们可不会再有机可乘…
明月瑾转眸将杀气暗藏,下了床,走向窗口,打开半扇窗看向月亮。
上一世的那天终于要到了,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上一世她软弱可欺,被人算计,没失了清白也失了名声。
待在屋里还觉得烦闷,明月瑾穿上殻青色的外衫,如丝的长发用一根发簪盘住,下半边就散落在背后,打开门向外走去。
东西北厢房都围绕着主殿,主殿与北厢房间有一户内河,河里种着莲花,有一座桥,连着北厢房的院子。
因为灵鹫寺离都城近,所以来的都是都城里的精贵人家,喜静,久而久之,一般的香客就去东西厢房。
明月瑾站在桥南的河边上,看着莲花,已经快九月了,莲花的花期快结束了,只有一池泛黄的莲叶和三三两两的莲花了。明月瑾捡起脚下的花瓣,是刚落下不久,还沾着露水。明月瑾看向那伸到岸边的莲蓬,应该是这朵莲蓬的花瓣吧。
明月瑾又垂眸看向花瓣。失去莲座的花瓣,就是这么脆弱可欺。明月瑾收拢手指,将花瓣包裹在手心,下一秒花瓣就会变成泥。明月瑾微眯着眼,杀气肆意,眼里划过一丝冷笑。突然松手,让花瓣完整的落在地上。
抬眸瞬间,眼神恢复清明,还是那个端庄清冷的明月家二小姐。明月瑾忽转眸看向桥上,一人左手负后,右手端在身前,一身银灰色华服,温润如玉,绝色容颜,唇角勾着暖人的弧度。正缓缓走上桥来,定定的看着明月瑾,带着一丝探究。身后还不远不近跟着一人,脸背侧着月光,轻摇着折扇,站在前一男子身边才正过脸。
那一瞬间明月瑾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杀气,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清冷。身后那人正是大殷的五皇子,滕俞徵...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来日方长...
明月瑾垂眸微微行礼,便转身离开。
滕俞徵没察觉明月瑾眼里的杀气。戏谑的挑眉对身边的滕俞徽说道“呦,皇兄,那不是明月侯的女儿吗?”
“是啊...”滕俞徽满不在乎的答道,他在乎的是,滕俞徵不曾察觉的杀气,滕俞徽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刚刚那凌厉的杀气,也是来自她。一个养在寺里十年的女儿,绝对不简单。
接下来的几天,明月瑾只要出了房门,不一定在哪就会遇到这兄弟俩,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明月瑾除了那第一眼之后就再也没表现出什么,不禁让滕俞徽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
直到回都城的前一天,主殿里的诚智大师,为弟子和一些俗家弟子们讲佛理,明月瑾坐在最侧边的屏风后,一边听大师讲一边抄理佛经。明月瑾用手中的简毛笔勾勒出秀气不失锋芒的小字。滕俞徽两人从门口进来走到明月瑾的屏风侧,看向大师的方向,没在往里走。明月瑾抬眼看了两人一眼,缓缓的放下毛笔。并未起身的微微向两人行了一礼。
“见过两位公子。”
滕俞徵对明月瑾拱了拱手。
滕俞徽轻摇着折扇微笑着对明月瑾微微躬了躬身。说道“姑娘客气了。”又垂眸有些为难道,“呐...姑娘,在下有件事想麻烦你,不知可否方便...”
“公子请讲。”
“家中…母亲久病,我们兄弟俩来灵鹫寺也是为母亲祈福,这即将回都,想再为母亲求得一副平安符,想劳烦姑娘代写,再请成智大师作法。”滕俞徽自然坦荡的说道。
听此话的滕俞徵噎了口气轻咳了一声,两人看向他,一个清冷无物,一个温润微冷。滕俞徵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眸终看向自家皇兄,可见皇兄眼里透着威胁,向明月瑾行了行礼即道“呃…是啊…麻烦姑娘了”
滕俞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皇兄真是的,有想法就告诉人家嘛,早晚都要娶进门的,母妃身体康健,还得找这种理由。
明月瑾听此话后,垂下眼眸,眼里划过一丝嘲讽。轻笑,启口道“两位公子,寺里有不少久经佛光的平安符,为何要小女子写新的呢。”
滕俞徽听此话垂眸一笑,“不瞒姑娘,家母曾经得到过一本佛经抄本,正是姑娘的,母亲看了甚是欢喜,直夸你的字秀气漂亮。我也是想讨母亲的欢心,想让她心情愉悦些,所以...麻烦姑娘了。”滕俞徽轻作了一揖。
“既如此便好吧。”明月瑾唇角微勾的看着他,微微眯眼。闪眸看了滕俞徵一眼,你想玩我就陪你,我看你想玩什么花样。
明月瑾收回视线,起身走向身后的佛柜,在底层柜子里拿出小张黄纸、短节红绳、一个秀气的黄色荷包,荷包上面串着为了佩戴的红绳,下面为红色的流苏。走到字台前跪坐下,轻执笔缓缓写下佛咒,写完落笔,轻轻将黄纸折叠系上红绳塞入荷包。
将荷包递给滕俞徵抬手收下,滕俞徽看了看荷包垂眸掩下眸底神色,随即看向明月瑾拱了拱手“多谢姑娘。那在下就不打扰姑娘了。”
“公子客气了。公子慢走。”明月瑾起身行了一礼说道。说罢,滕俞徽转身和滕俞徵走出偏殿。
两人转身之后,明月瑾端在身前的手,手指微动。殿外躲在树枝里的蒙面人接到命令,点了点头,闪身离去。
明月瑾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知滕俞徵面向滕俞徽说着什么一脸戏谑的笑。
那笑...天晓得明月瑾看着有多刺眼,眼睛微眯,危险的望着两人。明月瑾不自知的杀气外泄。
“瑾儿...”身后厚重的嗓音响起打断了明月瑾。
明月瑾转身看到诚智大师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双手合十,敬了个佛礼“师傅...”
“瑾儿,怎么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在外又沾了性命。”诚智大师发觉明月瑾的杀气中,又染了新血。
“师傅,瑾儿知错了...”明月瑾低顺的承认。诚智大师轻叹了口气,想想这十年都没化解她的怨气,只是一直克制着,他也听她说了她上一世那惨烈的场面,她的惨死,没有一样能让她轻易忘记。就连他也不敢想象那场面,会是什么样,明月瑾还是亲眼看到。
诚智大师还记得明月瑾留在寺里的第一天,诚智大师就找她谈过,可能重生一世,戒备心极重,什么也不肯说。诚智大师劝她放下,她眼神冰冷只说了一句“不知人苦,莫劝人善。”
诚智大师听后只是蹙眉,便不再强求,一直教她学佛,导她向善,不想让她走了歪路。可还是拦不住她建了捻尘崖,最初只是涉及商道,诚智大师就任了她,也算有自己的势力,若将来真有那么一天,她也有力护家人周全。可偏偏最近一年又做起了杀手的勾当,这让诚智大师不免担心起来......
明月瑾转头清冷看向大殿外口的两人,正巧滕俞徽也转过头来,与明月瑾的视线相对,明月瑾自然的转回头。
“唉...为师自知劝不住你,上天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也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可天意不可违......冤冤相报何时了呢。”诚智大师双手捻着佛珠,边望向远去的两人便说道。
明月瑾双手叠在身前,微低着头。十年了,师傅还在劝她放下,可是自己真的能放下的话就不会这十年来念念不忘,父亲连着血肉的白骨、珏哥哥破烂的身子、珝哥哥背脊后染血的枪头...一个都不敢忘,她也被折磨着,一有那放弃的想法,那些画面就会重现在她的脑海里......
滕俞徽两人刚出大殿,滕俞徵就把平安符给了滕俞徽,转头一脸戏谑的笑道“我的哥哥啊,干这事可不是你的作风啊,有什么就直接和人家说喽,早晚都要娶进门,到时候这事败露了,多尴尬啊。还找这么烂的借口,让母妃知道了收拾你......”
“闭嘴...”滕俞徽摇着扇子头也不偏的赏他两个字。
“......好咧,谢爷赏。”滕俞徵一脸狗腿的说道。
滕俞徽微笑中透着微冷看了滕俞徵一眼,想了想又转头看向明月瑾,正巧和明月瑾的视线相撞。
看着女子身着浅粉色的衣衫,秀气的脸,如墨如丝的长发,特别的是那清冷的眸。阳光透过窗纸散射在女子脸上,为那份清冷添上一丝暖意。
女子和他对视后那一瞬就转了眼,与旁边的诚智大师交谈着,滕俞徽垂眸心底莫名的升起一丝烦躁,深深的看了明月瑾一眼就转身向前走去。
滕俞徽两人向北厢房走去,刚上了桥,突然发觉身后的气息,随即看向滕俞徵,滕俞徵也蹙眉看向滕俞徽。亲兄弟的默契自是无须怀疑,又向前走了几步。
突然滕俞徵回头在手腕处射出柳叶刀,就在黑衣人侧身躲开的同时,滕俞徽射出一只袖箭,正中黑衣人的肩头处。
黑衣人一声闷哼便闪身离开。
两人自是知道,黑衣人无心怎样,就只是给了点教训。
“皇兄?”滕俞徵疑问的看向滕俞徽。
“捻尘崖的。”滕俞徽冷冷的说道。他看到黑衣人耳边面巾上的“尘”字,那是捻尘崖暗卫特制的面巾,上面的字也是特殊的秀法,极为隐蔽,暗卫在死之前都会把字毁掉,未免落在外人之手。
“捻尘崖?商祺和郦尧想干什么?”滕俞徵蹙眉。
“无碍,他们还没那个胆子...”滕俞徽眼睛微眯。心里转了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