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上果然很安静，安静地连身边的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街灯有些昏黄，似乎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它们一排排立在路的两侧。秦雨露和程潇两个人都沉默着，只能听见沙沙的脚步声，偶尔不知从哪里的街巷里传来一两声狗吠，声音在空旷的街上被传得很远。
秦雨露有些无聊，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只能自娱自乐地踩着影子，一下，两下，三下……被街灯投出来的影子都是调皮的，长了又变短，变短再被拉长，来来回回。
“哎，这不是……”到了一个小巷子前，秦雨露突然喊了一句，然后意识到身边的人是程潇，马上又停了声。
“什么？”程潇转头看了秦雨露一眼，又看了一眼她眼睛瞟向的那个小巷子。
“嘿嘿，没什么，我迷糊了。”
“呵，记性还挺好。”程潇笑了一下，补了一句。
“你……那天，你舅舅他，哦，刘老师……”他笑起来真好看，不过这算什么嘛，好像什么都被看穿了的样子，真不爽，秦雨露心里很不满意。不过既然打开了话匣子，那就索性再多说两句。
“没事。他是舅舅，也是老师，又不是土匪。”
“嘿嘿，对，您说得都对。”
“你呢？”
“我？”
“脑袋，还疼吗？”
“都前天的事儿了，当然好了。”
“嗯，那就好。不然……”
“不然什么？”
“没什么。”
“不然还得让人担心”程潇在心里补了一句。
“哦。”聊天又卡死了，秦雨露一阵郁闷，就不能多说两句嘛，真是多变的性情，时而像个话痨，时而像个不会说话的智障。
“我不是不愿意说话，只是觉得这样，很好。”冷不丁的程潇的声音从侧上方飘来。
“啊？！”秦雨露特别想问一句他是属蛔虫的吗，这都能感觉得到。程潇比她高出不少，尤其是在自己正不满意地吐槽他时，这声音像是从上空飘下来一样，上帝的声音大概如此吧。
“对，很好，很好。”秦雨露随即低声应道。
“你玩 QQ吗？”
“唔，不玩，我没有。”
“要不要我给你申请一个？”
“唔，你？帮我？方便吗？”秦雨露有些惊讶。
“方便，我可以用电脑，给你升级。”
“那，那我是不是得好好感谢你。”
“用不着。”
“嗯，谢谢，那……我能问你一个一直都没敢问的事儿吗？”
“问。”
“你的好朋友，袁陆，为什么不把头发染回黑色？”
“你都认识他那么久了，干嘛不自己问他？”
“这，不太方便嘛。”
“那他为什么要染成黑色？”
“黄色有些奇怪吧？像混混，他本来又不是混混。”
“人家那是天生的。”
“哈？混血？”
“混你个头。大概是身体问题吧，你没看他眉毛颜色也浅嘛。再说了，你关注这个干嘛？对他感兴趣？”
“不不不，哪能，嘿嘿，我也就是问问。”
“嗯。那就好。”
“嘿嘿。”什么叫那就好，这个总结，真的是有毛病。
“李飞……”
“啊，飞哥！飞哥，很不错啊，长得又好看，男孩子性格，好相处。飞哥很不错的，能跟她成为朋友很好。嗨，好多人喜欢并崇拜飞哥，你不知道吗？男的女的都有。”程潇突然提起李飞，秦雨露一下子有些慌张，一慌张就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程潇没有说话一直盯着秦雨露，秦雨露终于说完了，总结下来，重点就是“李飞很帅，很优秀”。
“你也觉得她很帅？”程潇反问道。
“不然呢？这是事实啊，飞哥要是个男孩子，应该会有很多姑娘喜欢她吧。”
“那你呢？”
“我？”
“她终究是个女孩子。”程潇看向远处的街灯，有头无尾地来了一句。
关于李飞，秦雨露也不再多说什么，今晚发生的事让她脑子里很乱，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不被提及或许就能被忘记。于是又是一阵沉默，再一次只剩下沙沙的脚步声。
“快到门口了，现在肯定没什么问题了，你回去吧，今晚谢谢你了。”距离校门口不远处，秦雨露跟程潇道谢告别。
“送佛送到西，就陪你到门口吧。”
“好吧，虽然这个行为很暖心，但是这话吧，不怎么好听。”
“呵。”
“你们宿舍有座机电话吧？”
“嗯。”
“我今年刚买了手机，给你留一个手机号码吧，如果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打给我。”
“嗯，那，留在哪里呢？”
“我有笔，但没纸。”
“这个好办，写我胳膊上吧。”秦雨露说着就挽起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