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昭略一颔首,眼里有着些许赞许,“我懂了。为何你今日在我们探讨时没有提出?”
瑾儿浅笑,“这是你们男人的事——各司其职,我只是以你妻子的身份丈夫为出谋划策罢了。”
萧昭不置可否,但想想,又觉得极有道理。
下午再聚之时萧昭便从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正式的募兵之前,命亲信的人假造武帝的诏书,伪称要在山西之地征兵,再次攻打丽族。上一次募兵不过一个月前,此举必然引起人心惶惶,加之目前局势的紧张,自然许多地方势力都会争相投靠。
这个意见同样得到其余二人的同意,三人便就此达成商议,由萧剑找寻山西的总督刘政,也是萧剑的挚友为其假造诏书。
事情十分顺利。
人心惶惶之后,他们大张旗鼓的募兵就成了一呼百应之事。
不过萧昭留了个心眼,摆出来的仍旧是“为前去攻打突厥招募义士”,这样可以避免朝廷直接的矛头相对。
十日后,瑾儿在太原的城头上目送他远去。那日风很大,北方的天空布上一层暗黄色的黄沙,分外的空旷辽远。他带着小部队的几人,背影绝然而萧索,她的裙袂被风高高的扬起,层层绕绕的衣物在半空中飞舞,缠绕,不甘的挣扎,如同她纠结的心。
她的丈夫,终于要显山露水。也许不日,他就能名扬天下,人尽皆知。
她是该喜还是悲?
又十日,他带着一万赤城的将士归来,让萧剑和辅机大喜过望。而她只是淡然的望着他浅笑,如同根本不曾忧心过他的安危。在这样的时刻,她必须是他背后坚强的支撑者,而非一个耍小性子,不停哭着挽留,诉说相思的妻子。
而几乎同一时间,她的公公回到太原,第一件事便是写信把远在京师的家人全部招来太原。
第二件事是召集一家人商议大事。
瑾儿本想回避,但萧昭坚决不同意,她也就成了在场唯一的女人。
几人围着一方长茶几而坐,萧叔德坐正位,其余几人顺次坐下,泡上上好的碧螺春。
谈话一开始是公公讲述在北疆的情况,萧叔德讲的眉飞色舞,意气风发,看来,与他们募兵的情形相同,十分的顺利。又问及萧昭他们在山西的募兵情况,更是大喜过望,一家人兴高采烈的探讨着下一步的行动。
瑾儿不由打了个呵欠。
她的视线淡淡的漂浮着,忽然,与一缕清清淡淡的视线对上。
那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乍一看去,碧透的如一弯碧泉,简单、纯净、无欲无求,与在场任何一个人男人的神情都是不同。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简单的眼眸,她怔了一下,静默的与他对视,都忘了应该立马移开。
沈如玉略一颔首,似乎在与她打招呼。
她慌乱的把视线移开,先是落到窗外的雪白梨花上,又偷偷的转回去看萧昭有没有发现这细微的事情。好在他正和父亲热烈的探讨着,并未看她。
她低低埋着头,不敢再看。
自打和沈如玉“重逢”,他们半句话也没说过,一来,根本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二来,瑾儿望着他总是有些慌乱,躲都躲不及,还和他说话?
不过沈如玉似乎也没有找她算账的意思……
也许真的只是她多想了罢?
这时,耳边的一番话忽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关于和亲……我觉得实在是当前最好的选择。首领已经答应我们,我们的女人嫁过去成为王妃,这样就可以免除我们在打仗时北部的后顾之忧,传出去,我们萧家的人是突厥的王妃,别人也会认为他们也会是我们强有力的一个助手——至少名义上是。而且,安排得好的话……那个女人还能成为我们的内线,为表诚意,我们必须尽快送一个女人过去。”
送谁?
众人还未接口,萧剑毫不迟疑道,“反正凤栖梧是要嫁给我的,你们别打她的主意了。”
瑾儿微微一愣,淡淡望向萧剑,萧剑平静的坐着,在大家商议军事时贸然提及自己的儿女私事,他说的那样坦荡,竟一点也不脸红。
这个家伙……永远那么……
唉,其实这样挺好。
辅机道,“那就只有白若水了。”
萧昭不由接口,“若水身子太弱,突厥之地风沙太大,她吃不了那个苦。”
瑾儿瞥他一眼,心里微微不快。
“那,还有谁?”
几人面面相觑,似乎,这儿确实是没什么女人。
“我想起有一个女人——”萧昭突然站了起来,微笑,“瑾儿和我的义妹,庄眉已经十四有余。”
瑾儿大惊失色,当即拍案而起,“不行!”
萧昭没想到瑾儿竟会突然当面驳斥他,不由沉下脸,“为何?”
“庄眉才十四岁啊!那都是些蛮人……”
“你嫁我的时候也才十四岁,十四岁出阁很正常,有何不妥吗?”
“可是、可是……”
“爹,”萧昭不再与她争辩,对着父亲道,“庄眉乃是我和瑾儿的义妹,小丫头聪明伶俐,由我和瑾儿送到附近的学堂念书也已经三四年,上段时间我和瑾儿去柳园看她时,已经出落的水灵剔透,相貌出众,才高八斗,十分懂得察言观色,应该是此番的最佳人选。”
“少卿的意见我当然没话说……何时能把庄眉接来一看?”
“今晚就能。”
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全然没发现瑾儿气的嘴唇直哆嗦。
“我不同意!”
一声怒吼,瑾儿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所有人的茶杯都抖了一抖。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把视线聚集到瑾儿身上,万般惊讶的望着这个素来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