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燕咬着牙不说话。
“只要我想,我可以永远坐在这个位置上,哪怕将来——母仪天下。”
凤青燕突然大笑了起来,“枉少卿和我提起你,说你是一个不问世事,只会安心站在他身后的温柔女人……可是你的野心,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小!”
她的嘴角上扬,“他需要的不是一个站在他身后的温柔女人,而是一个能和他并肩而行的人。当初他为什么会放弃你?你自己还不清楚么……在他看来,你这样的小女人对他的伟业很笨没有任何帮助,如今,也只有我能和他并肩而行。”
“可笑,”凤青燕冷冷的笑着,“如果你真这么有自信,何必来和我说这些丝毫没有意义的话?因为你怕,你怕你在他心里也仅仅只是一个在事业上有帮助的人,而非他真心爱着的人——你怕他念念不忘的人是我,你怕得到安庆王妃的位置却得不到他半分的爱慕……”
“究竟是谁可笑,”瑾儿静默的注视着她,似有叹息,“你把这份感情看得这样重,可是感情却是他心底最不重要的东西,你不觉得可悲么?”
“难道你不是吗?!”
她微微勾首,“只是为了生活,以及他是我的丈夫。而不是爱情。”
一直在旁边保持沉默的沈如玉突然把视线定定的落在她身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凤青燕听到这句话后也露出很惊讶的表情,仿佛不可置信似的。
“不要再为这份根本不值得的感情耽误自己的人生了……”瑾儿继续道,“告诉我凤栖梧在哪,从今以后你的世界,乃至十堰的世界,与我们的世界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凤青燕面色一变,声音有些颤抖,“十堰怎么了?”
“没什么,被关在大牢里,死活不肯说出凤栖梧的下落。”瑾儿轻描淡写的仿佛说的是真的一般,“我们在考虑给他更有力的惩罚,让他把事情说出来,在这之前,我们当然想听听你的说法,毕竟你是他的主子,如果你愿意说出来,我就不必要用那些折腾死人的东西了。”
凤青燕失声喊了出来,“你把十堰怎么了?!”
瑾儿仍旧十分的平静,“普通的刑法罢了,不用惊慌。”
凤青燕脸色煞白,心里一瞬间惊慌到了极点——凤栖梧已经死了,如何还有下落?近来在萧家住着,看着那个萧剑像疯子一般天天找寻,她就害怕的不行。如果他们知道她把凤栖梧杀了,一定会杀了她吧?不论如何,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凤栖梧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
“你不可能找到十堰,”她努力镇定的望着瑾儿,“他带着凤栖梧离开了京师。”
瑾儿心下一沉,突然伸手一把卡住了她的喉咙,强迫着她抬起脸来,一双犀利的眸子带着浓浓的寒意盯紧她,“看着我。”
凤青燕眼神扑闪,根本不敢与她对望。
“你撒谎。”瑾儿伸手,沈如玉便把一瓶药揭开盖子塞入她手心,借着正把凤青燕牢牢困在手里,尽数往她的嘴里倒了去。
凤青燕挣扎了几下,眼睛一闭就昏了过去。
“可以把定国公主的死讯散布出去了,”瑾儿对着沈如玉道,“反正不是没有先例。”
“正是这个先例,”沈如玉迟疑了会,道,“前朝那个公主都说是王后逼死的,出这事,外面会不会认为是你虐待她,让她出了意外?”
“让他们以为去吧,我只要尽快找到凤栖梧。”
“那,后面的事交给我吧。”
她脚步匆匆的往外走,“我想去看看萧剑……谢谢你,帮我把剩下的事处理了吧,然后去休息吧,别太辛苦了。”
沈如玉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持续发疯状态四五日的男子终于体力支撑不住睡下,周围那还有半个人敢走动。
瑾儿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萧剑安静的躺在一架竹藤椅上,而床上空无一人。这家伙,累了也不上床去睡?还是中途醒来又游魂到了这里?
她到床上拿了一张薄毯子,轻轻盖到他身上。
藤椅的位置就在窗口下方,有金色的阳光射到他身上,让他沐浴着阳光入眠。她甚至怀疑那些阳光会不会穿透他近乎透明的眼睑射入眼底。她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静静的望着他,精致的脸,小巧的五官,微蹙的额头,金光下奇怪触感的氤氲,一瞬间觉得他和背景已经完全的融为一张画,一副国色天香的画卷,而主角正是这个慵懒的男子。
什么时候认识的?正是她最无知和无奈的时候吧?初初嫁入萧家,仅凭这一份“一定要好好不辜负哥哥的期望在萧家呆下去,一定要让萧昭喜欢上我”的信念,加之萧昭的冷漠和伤害,最初的生活,说不累那绝对是假的。
那个唤她“小丫头”的男子是比萧昭更早予以她温暖的人。
绝对不是捕风捉影,在他的眼里,在他望着她的时候,那样宠爱的眼神,骗不了人。但是,并不是宠爱着她,而是透过她的脸,在宠爱着另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份宠爱就消失了?是在她和萧昭真正举案齐眉,是在他们第一次当众亲吻,是在他们亲密无间的说着话,是他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是萧昭眼里的宠爱不比他少半分的时候,他终于转开了眼神,也许,是认清了事实。
是那个叫“环儿”的女子吧?
在他的心底,隐藏的最深,却是最初,最深爱的人——
好不容易,也许有一日凤栖梧可以治愈伤口,现在却连凤栖梧也成了伤口,这可如何是好?
想起那日,他痛苦万分却不愿伤害她,一再把自己击晕,不停的自虐来减轻痛苦……
事后回想,后怕不已,更多的,却是感动。
她不会去问萧昭到底在这些日子和凤青燕发生了什么,但是凭着那些支离破碎的声音,她也能明白萧昭终于是忍受不住。
为什么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人可以忍耐,他却不能?
说到底,还是要看究竟感情在谁的心里分量更重,对萧剑来说,伤害造成了无法挽回,所以他怎么样也不能犯错。可是对于萧昭来说,不过是一宵的佳人相伴,对他来说多添新鲜感,并且万分的确定她不会介意,因为……就算她介意他也无所谓,她是他的妻,这是逃不掉的事情。
可是她呢?她对他究竟是丈夫的感情还是爱情?
是因为他是她丈夫所以才爱他的吗?
还是仅仅因为他是他?
不知……所以,他们需要冷静。
阳光渐渐的倾斜,落日余晖的光芒洋洋洒洒的铺散,画中的人仿佛突然,变得栩栩生辉。
那样美好的黄昏……
突然有些感动。
定国公主的死讯不日就在长安城里疯长起来。
外面的流言飞语自然也随之增长,萧家的说法是暴病身亡,决定于死后第七日下葬普通陵墓,一时引起许多的流言。
今日是最后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