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虚弱主要是因为一路太劳累,而且暂时她的身体还没有适应这儿的天气,她又有孕在身,现在也有孩子的原因,体质弱的人怀孕是会比平常人要辛苦一些。现在只要细心调养,等她的身子适应一些就会好起来。至于军药,我们这儿的创伤药和纱布倒是很多,女人补身子的药材几乎没有。”
萧昭松口气,“没事,药材我可以马上写信让我父皇派人送来。”
军医颔首,“只要有好药材就好办,身体会恢复的很快的,属下先去找几副好药方子熬药。”
“等等,”萧昭拉住他,“军中还有没有什么女人可以照顾王妃的么?”
军医为难的低声,“殿下,这都是男人,要照顾就只能靠自己了,属下每天也有许多伤员需要照顾。”
萧昭体谅道,“嗯,那我知道了,你去吧。”
军医前脚刚走,后脚辅机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满脸焦急的神色,一眼看见他就紧张的询问,“怎么会突然昏倒?瑾儿怎么样?”
萧昭脸上尽是掩不住的高兴,满脸的幸福,声音里都洋溢着喜悦,“没什么大碍,有喜了。”
辅机惊喜不已,一把抓住他的袖口,“真的?!”
萧昭倒是被他抓的一愣,木讷的点点头。
辅机不依不饶的抓着他的袖口不住的摇晃,又蹦又跳的,“太好了,瑾儿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呢!她老和我说我们在外面打仗的时候她一个人太寂寞,这回好了,总算有个小宝贝陪她,她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母亲的!还有,少卿,恭喜你!你也会是一个好父亲的!”
他这么高兴做什么?又不是他的孩子……
萧昭心里闷闷的想着,可是,看着辅机由衷高兴的样子,心下又泛出些暖意来。
也许,真的是他多想了吧?辅机和瑾儿,两人之间的行为举止虽然有时候亲昵了些,但是他们兄妹俩这么辛苦的相依为命,感情比平常兄妹要深些也是可以理解的。辅机这么高兴他和瑾儿的孩子,至少可以证明在辅机心里,是真的把他当作一个妹夫看待的。
他拍拍辅机的肩膀,“未来的舅舅,进去看看她吧。”
辅机却摇头,“少卿,我来这里其实并不是为了看瑾儿,而是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萧昭面色顿时凝重起来,心下猜到十之八九,仍旧问道,“什么事?”
“我们进帐说。”
辅机一边说着一边撩开帘帐走入,说了“主要不是为了看瑾儿”,可是一进帐篷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瑾儿依旧死死的躺着,面无血色,被冷汗打湿的发丝黏在额头上,辅机看的眉头都缩作了一团,萧昭赶紧道,“没事的,不用担心,不过是睡着了而已,很快就会醒。
好似这才想起今日最重要的事情,走到帐篷内的长茶几旁坐下。
萧昭也和辅机相对而坐,坐下,顺手就拿起两只杯子倒茶,等着他说话。
沉默了片刻后,辅机的声音突然就尖锐的划破了平静,“我刚刚从几个副将那过来,他们告诉了我你的决定——为什么不提前与我说一声?!”
萧昭把茶杯移到他面前,用手捂住杯身试了试温度,温和的开口,“因为若是我县于你说,你一定会阻止我,现在我把话已经说出口了,军令如山,无论如何也无法更改,而且,这件事我也已经决定了,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你是故意想避开我?少卿,你也太冲动了!”辅机险些要拍案而起,“少卿!你知道,河东全部都是敌人的辖区,他们有十几万大军守在那!那儿全是他们的范围,他们有足够的军备,粮草,士气高涨,一切的优势!你亲自率三万人过去,如果有去无回那可如何是好?粮草跟不上,后援还不知道在哪里,你知道这是个多么大的冒险么?!你不要冲动了!”
“你听我说,”萧昭静默的注视着几乎暴跳如雷的辅机,平静而坚定的启齿,“你听我说完,你就不会觉得我冲动。”
“在我来这个地方之前,我已经对河东的局势了解的一清二楚。窦家军聚集在河东,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占领河东地区,就是要把萧家军驱逐出河东,自己扎营为政。而我们一旦渡过河去,他们的阵营就缺了一个角,他们就无法达到占领河东的目的,这对他们的士气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而且我渡过河去,占领的地方是一个叫幽云的小地,那个地方非州非郡,无险可守,然而,背后就是龙门渡口。一来,即使费大力气拿下,也弄不到什么好处。占二来,而这个地方却掩护着龙门渡口,拿不下这个地方,就夺不下龙门渡口。夺不下龙门渡口,就无法切断我们的补给线路和后方来支援的军队的前进路线。”
辅机僵了一僵,他尚未想到这样深远的用意,心里的惊叹却不住的往外涌。
“我向父皇要了三万精兵,三万精兵,不是一个大数目,所以,我们一开始过去的时候不会引起他们太大的注意,这是其一。其二,窦军现在的主力都集中在香洲,他们不会花在这个时间分出主力来攻打我们,我们暂时是安全的。其三,我们的到来对香洲还在抵抗的将士会是一个很大鼓励,他们知道我们还没有放弃他们,他们一定能坚持到最后。”
“我们唯一的问题就是军队补给。这也是我冒得唯一一个险,我就赌我们军队过去后能征集到大量的粮食,这一点,我们至少也有七成的把握。这也是我只要三万精兵的目的——若是浩浩荡荡数十万,粮食的缺口注定就无法解决,除此之外,过去之后也算是给将士们一个心理压力,我要让所有人明白,萧昭这次是非收复这片失地不可!”
河东地区……原本是已经攻下的地方,却在途中因为顾此失彼,所以萧昭才会说“收复”但是因为萧家曾经在那儿有一定的威望,而且他们一直打的是旧朝的牌子,对他们来说,百姓心理上的归属感也是一个很大的优势。
辅机终于冷静下来,一字一句的咬着牙问他,“你决定了。”
萧昭镇定若泰山,“是,辅机,这场战役,必然要发生,所以从军事战略上讲不具备偶然性。而且战役本身直接考验双方统帅的军事能力,而非策略,这里主要是判断力和执行力。这里面战略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就看谁的脑子快,谁的判断准,谁的决策迅速,谁的执行彻底。你明白吗。”
辅机一咬牙,“不论明不明白,我是跟你走跟定了。”
萧昭脸上浮起一丝欣慰的笑容,“当然,没有你我也没有这个勇气只身率军过去,你我始终是在一起的,明日我们就一齐就领兵渡河,那瑾儿……”
床榻上立马有一声微弱的呼喊插入两人之间,“我要去!”
“瑾儿,”萧昭快步走到床前,扶起挣扎着要起身的她,“那儿兵荒马乱的,你又怀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