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妃娘娘吉祥，我是含香殿的宫人，叫碧玉。”碧玉说着，朝如妃福了一福。
如妃看了她一眼，对着一旁的芙蓉道：“你去烧壶水来，给碧玉姑娘泡杯茶吧。”
论理，碧玉穿着下等宫人的衣服，服侍的主子不过贵人，芙蓉既是一等宫女，又是如妃的家生奴才，怎么看都比前者要高贵，可如妃却让她去泡茶招待，实在奇怪。
不过芙蓉忠心，主子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很少会过问其中的缘由。
待芙蓉走远，如妃看着碧玉，收敛了脸上的温和：“说吧，你来找本宫的目的。”
如妃在宫中多年，本就惯于察言观色。当年清妃一事之后，她痛心又失望，沉寂下来之后，倒更能看透人心。他人目光里的善与恶，她只一眼，就能分辨个清晰。
“既然如妃娘娘开门见山，那奴婢再遮遮掩掩，倒显得矫情。大家都是敞亮人，我就直说了吧。娘娘恨清妃娘娘，而奴婢有足够的野心，不如我们合作，各取所需。”
如妃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好大的口气。与本宫合作，你哪来的资格。”
碧玉心里因为她对自己的轻视而感到不快，但没办法，眼前这个人能救她出火海，或许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受够了如今这样的日子，所以，她必须哄着，再不快也得忍。
于是，她道：“奴婢想成为皇上的妃子，想把从前欺负过我的人，都狠狠踩在脚下。倘若如妃娘娘愿意助奴婢一臂之力，奴婢保证，会帮您把清妃娘娘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的。”
如妃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拿什么保证？清妃，可比你要厉害得多。”
清妃当年装无辜，连自己都被她骗了去，而眼前这个宫人，显然道行不够。
碧玉微微一笑，道：“即使奴婢做不到，能给清妃娘娘添堵，折折寿也是好的。”
“后宫佳丽三千，新人又是层出不穷，能让清妃添堵的海了去了，并不少你一个。”
看着如妃一副油盐不进，难以说动的样子，碧玉有些泄气。如妃显然也看出来了，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别整日净想些有的没的。”
如妃下了逐客令，可是碧玉不甘心。含香殿里管得严，她作为下等宫女，很难得才能出来一趟。今日她领个月例这么久不回去，其他人定是要有怨言了，下次难保要换人。
想到这儿，碧玉咬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如妃面前，道：“求如妃娘娘帮帮奴婢吧，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一定铭记在心，没齿难忘！只要娘娘愿意帮助奴婢……”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咬咬牙，继续道：“奴婢日后若怀了孩子，愿寄养在娘娘名下。”
“你说什么？”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成功引起了如妃的兴趣，“你再说一遍。”
“奴婢说，日后若是怀了皇嗣，等孩子一生下来，就会抱给娘娘抚养。”碧玉道。
如妃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道：“那可是你的孩子，后宫里母凭子贵，你能愿意？”
碧玉点了点头：“我愿意。因为我明白，这宫里不仅有母凭子贵之说，还有子凭母贵之说。不管我将来做了贵人也好，甚至是升了嫔，都不能改变我曾是个下等宫人的事实。”
如妃不说话了。打从启祥宫不复从前风光后，一日比一日冷清，时间一长，她便开始觉得寂寞。有的时候，她也会想，若是能有个孩子在身边陪陪她，那真是太好了。
碧玉看出了她的动心，趁热打铁接着道：“娘娘身居高位，且家世显赫，而奴婢只有娘娘您这么一个靠山，所以，日后哪怕为了孩子的前程，奴婢也一定不会反悔。”
如妃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终是点了点头，道：“好。既如此，那本宫就如你所愿。”
碧玉正要道谢，芙蓉端着托盘走了过来，见她跪在地上，心里有些奇怪。
如妃本就身体不好，刚刚说了半天的话，费了不少精神。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道：“芙蓉，一会儿，你带碧玉去一趟内务府。往后，她就是我们启祥宫的人了。”
芙蓉意外地看了如妃一眼，又看了碧玉一眼，最后什么也没问，领着后者走了。
待碧玉拿着月例回到含香殿时，已是接近晌午。雪儿见她慢悠悠地走过来，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道：“去领个月例去了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内务府离含香殿好几十里地呢。”
碧玉现在有了新的靠山，马上收拾了东西就要搬去启祥宫，自然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忍让，便道：“我腰酸背痛，又腹中饥饿，自然就走得慢了，比不得雪儿姐姐健硕如牛。”
“你说什么？”雪儿简直要被她的最后一句话气昏，“碧玉，你竟然敢这样说我。”
“姐姐莫怪，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碧玉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雪儿被她气笑，道：“你以下犯上，我一会儿就去回了小主，让她告诉内务府，把你发落到浣衣局去。等到了那个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敢不敢这样阴阳怪气地和我说话。”
“敢问雪儿姐姐，我哪里以下犯上？”碧玉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地问。
“你是下等宫人，我为一等宫女，你跟我顶嘴，可不就是以下犯上。”雪儿道。
碧玉笑了笑，道：“姐姐错了，我如今是启祥宫的一等宫女，和姐姐平起平坐呢。”
“启祥宫？”雪儿愣住了。她进宫的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把各宫都记熟。
“是啊。启祥宫的如妃娘娘指明要我过去伺候，内务府那边上午也已经说好了。”
雪儿反应过来了，冷笑道：“你倒是厉害，从常在，到贵人，如今都要去照顾娘娘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自古就是这么个道理。我还要去收拾东西，就不和姐姐闲聊了，来日路上偶遇，再好好叙叙旧吧。”碧玉说完，直接错过她，抬脚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