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潮和华美玉这次会面说的很透,显然,他经过这几天的调查,对给华美玉辩护脱罪增加了许多信心,他也相信华美玉是无辜的,但是,还是找不到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华美玉也比从前信任他了,她也想开了,只有信任他,别无选择。她心情平静的说了很多,在当时看是正常,现在想想都是疑点。她说,“我心里明白是历志远明明是故意把刀子插向自己的胸口,而且还借助我的手,但我找不到理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那么好,前不久我们还出去旅游,非常甜蜜,他非常开心,不象是装出来的。所以,我为自己就是开脱,说历志远抓着我的手,杀死了自己,谁信?连我自己都不信,他会害我。”
秦海潮说,“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华美玉说,“他能有什么苦衷?可以跟我说,我帮他解决。这些年里,他所有的事我都帮他解决过,我知道他人老实,还诚实,干不了拐弯抹角的事,所以我都理解他。”
秦海潮听了这话,着实有点同情华美玉,如此信赖的一个人,也是骗她最狠的人,甚至最后要把她送进监狱。他看看华美玉说,“人是会变的。外界,你想象不到的世界里,有一万种因素可以让一个人分分钟改变思维和想法,包括感情。近段时间你就没发现他有什么不一样吗?消沉、苦闷什么的?”
华美玉吃惊的说,“你怎么知道?调查出来什么了?真是这样,就最近十来天,他出差回来不久,一直就闷闷不乐的,我知道,他爸爸有病,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气管不好,老毛病,他就经常不回家,陪在他爸妈家,我也是尽量安慰他了。后来回来过几次,他都是打不起精神,现在想想,他真是挺消沉的,我还以为他为他爸,或是为公司的事心情不好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海潮说,“那我要告诉你,他爸爸根本就没病,公司他也没去正经上班,你怎么想?”
华美玉说,“他爸没病?班也没怎么上?那他干什么了?出什么事了?”
秦海潮说,“我还在了解中,我想很快就能找出答案。你好好休息,想起了什么就找我。我会全力以赴的。”告辞了走出来,他在想,还有什么地方疏忽了?
高云霞没找到华老太的去向,沮丧的回到历家,她可不能这么容易就放弃了要钱,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是志远用生命给她创造的。这时候她又想起了她高薪聘请的“侦探”刘少坤了。她把历爸爸和历妈妈送到小区,自己都没下车,当车一启动时,她就给刘少坤打电话,约了见面地点。她们还在原来常来的那家咖啡店。
高云霞点好了咖啡,刘少坤一到,刚坐下,她就着急的说,“华老太太跑了,不知去向。这回该发挥你警察的作用了。”
刘少坤吃惊的说,“跑了?那个年龄了,往哪跑?家里你都看过了?她家可大,要说藏哪个屋里,你还真看不到。”
高云霞着急的说,“我都看了,是不在家。她们家那个保姆的女儿说,皮箱都带走了,那不是准备长期住是什么?你快分析分析她能上哪?那个保姆跟着。”
刘少坤想想说,“带了东西?弄钱去了?能不能是看你追的太紧,给弄钱去了?她不是说过,钱放在什么地方作投资吗?”
高云霞不满的看他一眼说,“她要是去弄钱还瞒着咱们干啥?保姆给她女儿留下一张条子说,出去住几天,不要找她。象去弄钱吗?再说,华老太太要用钱,还用亲自出马?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咱们早晨才去过,她都没说正在积极给筹钱之类的话,态度很明确,就是现在案子不明朗,不给钱。怎么?半天的功夫,她就想通了?我看八层她是躲起来了。”
刘少坤想了想说,“这么分析也有道理,这么看,她们带了东西走的,她的年龄又在那,案子又没结,走不远。你想,她女儿的事是头等大事,没有结果,她能上哪?”
“她能不能和保姆上她老家去住了?我想了一路,要不就是找人去了?”
“保姆家在什么地方住?”
“我问了,郭家屯。挺远的,条件又不好,她能去吗?”
“那老太太刁着呢,是不是,越不可能的地方越可能?”
高云霞早就想,说是雇用你,可你什么事也没做,这时候该你表现的了。就说,“要不你走一趟?我不方便离开家。”
刘少坤说,“可以,我熟悉路线。我先上公安局了解一下,这个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我这就走,晚上就能到郭家屯,不管什么情况,我明天上午就回来了。”
高云霞把找到华家老夫人的希望就放在这个假侦探身上了,然后舒了口气,两人走了。
历志远正在和初阳商量商场发展的事,高云霞就打电话过来,找他有事。历志远从出门回来,就在第二天和华美玉回去过一次,还没看见高云霞和孩子呢。他知道这是高云霞生气了,挑理了。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喝了一会水,还是给美玉打了电话,告诉她今晚晚回去。他在商场里买了很多东西,有点歉意的举动回到了妈妈家。高云霞也下了班回来了,做了好吃的,忙里忙外的,很是高兴的样子。历志远进门之后,打了招呼就到屋里看川儿,问想没想舅舅?买的东西喜不喜欢?爷俩聊的很开心。很快就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历妈妈说,“川儿长大了,听说你出门回来了,这几天进门就问,舅舅怎么还没来?今个我就让云霞给你打个电话,回来吃顿饭。美玉怎么没一起来?”
历志远心里明白,这是高云霞出的主意,搞得鬼。就简单的说,“没有。刚来过几天?”
高云霞说,“再说,管着个公司,走了这些天,回来还不得忙几天呀。”
历妈妈说,“回去说,她买的衣服真好,穿出去都问在哪买的?多少钱。我就说是儿媳妇出门给买的。她们都羡慕。”
川儿说,“我也喜欢舅妈买的书包和皮鞋。”
历志远笑着说,“那些东西都是品牌,货好价格也好。川儿那个书包就二百多。”
历妈妈说,“呀,这么贵?我说呢。什么叫‘品牌’?”
历爸爸不耐烦的说,“吃饭堵不住你嘴?美玉什么时候买过孬货?你俩这次出去花了不少钱吧?看看那些东西就知道。”
历志远说,“三万多吧。飞机票和住宾馆花得多。”
历妈妈感叹的说,“哎呀,真舍得。这些钱搁在农村够俺们花好几年的。你说你俩,这才几天?就花了这么多?”
历爸爸笑笑说,“看来有钱就是好。也不是花你的。志远挣得钱都花家里了,我有数,这都是美玉的钱。”
他们在说这些的时候,高云霞一句话不说,心里的气愤让她的脸变得象刚刚经了霜一样冷漠,甚至都要变型了。历志远注意到了,也没说什么,这顿饭吃的也算平静。
天色渐渐暗下来,吃饭的时候好象还不用开灯,这会,屋里屋外都是灯火通明了。历家人说着话,很是开心的样子,也是老子多日不见儿子,看见了显得格外亲切吧。
吃完饭,历志远和爸妈说话,和川儿说话,问他爱不爱学习,很快就要上学前班了,和学生是一样的,也有作业什么的,川儿一一回答。高云霞三下两下收拾完了,也不说话,自己穿上外衣,下楼去了。历志远心里清楚,她准在他的车旁等着他。
果然,十几分钟以后,历志远下楼走过来的时候,高云霞倚着车门站着,看着他,历志远在黑暗中都感觉到有一股犀利的目光注视着他,在这种目光下,觉得有一股寒流袭来,浑身都冷透了。他迎上去问,“你有事?”
高云霞跟本没有让地方的意思说,“我没事,你没有事跟我说吗?”
历志远冷冷的问,“跟你说什么?”
高云霞说,“出去玩是多么开心呀。我在家里给你管着小的,伺候着老的,回来了连句话都不想跟我说是吗?你还是人不是人?”
历志远看高云霞火了,又软下来说,“让我说什么呀?我就说个‘你幸苦拉’,管用吗?我这不是想在去复查病之前,带美玉出去走走,如果有什么病,可能好久都走不出去了。咱们有今天的生活也是得感谢她,是她给了我们现在的生活,我就表示一下,你生哪门子气?”
高云霞说,“你说的都对,但也不能轻看了我。我虽然没有名分,可是别忘了,历家延续香火的儿子是我给你们带来的。你敢说,你爸妈不看重川儿?我和川儿都同样重要。”
历志远说,“重要不重要先不说,我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把你养在家里?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让开,我要早点回去,跟美玉说,明天看病的事。她都不知道以前我查过。”
高云霞身子欠了欠,接着又倚上说,“明天就去复查?接着就得治疗,说不定得多长时间呢。不行,你们是都了却心愿了,大海也看了,飞机轮船也坐了,苏杭,大上海也玩了,可以安心的养病了,可我呢?我们的川儿呢?我们哪都没去过,什么飞机轮船的,连看都没看见过,你就安心养病?”说着,眼泪就象雨点一样打下来,微弱的路灯光照见她的脸上,一脸的晶莹,闪闪的。哭的那叫一个真切,象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绝不是刚来时的小心,有感谢之意了。而是,要把所有的差别在慢慢的缩短,甚至要拉平。
历志远很无耐的说,“以后慢慢来,川儿长大了,什么都可以做。急什么?”
“你放屁。什么都可以做?你不给他创造点条件他就做了?拿什么做?不花钱吗?华美玉她有今天是不是她老子给她创造的?”高云霞振振有词,咄咄逼人的说,“我们有什么?你是他爸爸,你去游山玩水的时候想没想过我们娘俩?”
历志远真要被逼疯了,他无耐的说,“那不是我的钱。我挣得钱都给你们娘俩花了,这你知道的。我能怎么办?”
高云霞说,“我们也没想让你给挣下一笔家业,但是能做的事,眼面前的事你都不做,推三阻四的,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历志远说,“什么事我推三阻四了?牵户口那是多大的事,不是也给你们办了吗?你还要求什么?”
高云霞说,“我们不要求什么。也带我们去看一次大海,不坐飞机,我害怕,但要坐一回轮船,这让我们也安心一点。我帮你养孩子,伺候老人也算值个。”
历志远为难的说,“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我怎么带你们娘俩一走好几天?怎么跟美玉说?一旦露馅,咱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你不是不知道吧?”
高云霞说,“这么多年都没事,怎么为我们做点事就露馅了?你什么意思?别拿露馅来吓唬我。你哄华美玉可以,哄我,想都别想。你就说行不行吧?你还承不承认川儿是你的儿子了?你都为他做过什么?什么都没做,就先想着自己怎么好,玩够了就去养病。”
历志远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被夹在华美玉和高云霞中间,真是太累了,无尽的要求,无止境的隐瞒,让他感到是背了一座大山,找不到地方放下。一时间,他有些绝望,刚刚和美玉在外面玩时燃起的希望之光,一下子熄灭了。他再次绝望了。也罢,注定要对不起所有人了。他低低的声音,无可奈何的说,“等我信吧。”
高云霞擦擦脸,让开车门的地方,历志远打开车门,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