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嘭。
突然,远远转来巨大的震响声,松鼠野兔惊吓逃窜进灌木丛中。
花樱本能地转身,正迈腿打算离开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欲求探索的自己:花樱,你不好奇前面是什么吗?你这样走了会不会可惜?不会有危险的,你只要轻轻靠近,躲在枝叶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去吧,去看看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她总会输给这样的自己,即使害怕,她也听了自己的话。
她随手折下一枝茂密的树枝,把它撑挡在自己前面。弯腰,小碎步偷偷移动。声音越来越清晰,心跳得愈来愈快,手微微颤抖,耳朵充满沙沙的树叶声。
吼,砰。
一个什么东西撞在一颗树上,受到重撞的树连根拔起,倒在另一颗树的旁边。巨大的震力如风狂扫掠过树丛,哗哗震响。
不死地探求欲望,把她带到更危险的地方。她定了定恍惚的眼神,只见眼前上演一幕巨兽大战。四五丈高的黑巨熊,涂抹过黑漆般的反着黑亮光的三四丈黑豹。两团巨黑妖兽猖狂凶恶,呲牙咧嘴,每动一下地面植被都颤上几颤。
嘭嘭,嘶,吼。
黑熊的兽爪透着晶亮的锐光划过黑豹兽侧身,霎时间,黑豹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一声悲痛的惨叫,它退到后方,倔强地站着。不一会儿,从它身后茂密的草丛走出来一只一丈大的小黑豹,不经世故的眼神哀伤地靠着它‘嘤嘤’哀叫。黑豹转过头,猛地推开它,一下一下往它出来的地方推去。小黑豹四肢直直地,很被动地被推着移动。黑熊此时发起了猛攻,利爪虚空击落,黑豹毫无防备地又中它一招,巨大的兽躯凌空而起,飞弹出去。
吼,嘭。
地动山摇,花樱被这股强烈地震动掀翻,直直翻了一个跟头。她迷迷糊糊爬起来,两只白亮的兽眼球饱含痛楚,盯着她:糟了,被发现了。她木纳,不敢动弹。
“救救我的孩子。”
咦!
是它在说话吗?它嘴巴并没有动。
“女娃,我会争取时间让你离开,求求你带走我的孩子。”
疑惑之际,又听到一句。这句话里既是央求又饱含母爱,花樱直视着黑豹的兽眼球,使劲点头。
黑豹猛然站起,抖了抖兽身,调转兽形,凛然迎战。花樱穿过矮木丛,匍匐钻进草丛,站在满眼哀伤的小黑豹面前。
“小黑,你妈妈让我把你带走,我们赶快离开吧。”
小黑豹‘嘤嘤’抽泣,回头看了看,直起四肢。
“你听得懂我说话啊,太好了。”
小黑豹随着花樱悄无声息地离开凶险之地。打斗,嘶吼声渐渐飘渺。小黑豹走出一段距离,就止住不走了,面朝远处摇晃的枝叶,一动不动。
一炷香,两炷香。。。
幽森的丛林恢复寂静,竖着耳朵也寻不出一点动静。小黑豹回头看了看花樱,尔后直视前方走上来时的路。
几棵结了果实的树木成了撕抖的牺牲品,挂在枝头的青涩果子再也不会得到一丝养分了。大黑豹闭着眼睛安然地躺在草丛中,如果不是红色的血迹,定让人觉得它是睡着了。小黑豹一步一步靠过去,蹭了蹭它的兽鼻,嗅了嗅它的兽脸,静静地在它的怀里躺下,感受着渐凉消退的体温。
花樱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双手拳头紧握,眼神厉然。
“小黑,他日我必定帮你报仇。”
半饷。
黑豹兽灵慢慢溃散,化成空气融入风中。空出一大块的草丛窝里,小黑豹纹丝不动。
日落时分,花樱把小黑(花樱仔细斟酌,觉得小黑这个名字既顺口又适合它)带回木屋,它过了几日郁郁寡欢的日子,不吃不喝,趴在树干上。花樱也陪坐在它身边,静逸的深谷,一人一豹,日出月落。
靠海的渔村一缕炊烟袅袅升起,海面浮生的红色火球再升起一些的时候,炊烟如复制般缕缕。伴着海浪声醒来的孩子们精力充沛地窜走,呼朋唤友。不大一会儿,七八个孩童欢天喜地从村口奔到海边,踏着海浪嬉闹。
“青玄哥,那是什么。”
一个孩童脚埋在沙滩里,等待海浪扑打上岸的时候,看到海面上飘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小眼睛睁得圆圆的问。
十一二岁大的阳光男孩青玄惦起脚尖悠悠眺望,其他孩子也好奇地一同围拢过来。
“那是一只船”
“不对,船应该有旗帜,栀杆。”
“那。。。是鲨鱼?”
。。。。。。
几双圆溜溜地小眼珠子闪着金芒,彼此搭着小肩膀眺望猜测。
随着一浪一浪的海浪,漂浮的物体搁置在浅滩上。他们一窝蜂拥跑过去,合力把它抬到岸上。它表面上盖着黑乎乎的杂乱东西:破碎的布,海带,海草一点点被轻灵的小手清理掉。清理干净以后,他们发现飘上来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人,没有呼吸的人。他们在沙滩上挖出一个大坑,把他埋进去又把他挖出来,玩了大半个上午。等到出海回来的渔船靠岸,尸体被大人发现,回到村里散说,才出来几个男人把尸体抬走。他的个头比村里的男人高出许多,抬他的时候都觉得异常重,他们第一反应不是本土人。他被抬放到放柴的瓦片房内,村民三三两两从各个村角跑来围观,窃窃私语。
“太重了,我差点抬不稳。他活着的时候肯定没有那么重,在水里泡久了,水进到骨头里,一定是这样。”
一个参与者怯怯地说。
“他这么年轻,真让人心寒。”
“嗯,应该不是自杀,一定是有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杀了他。”
“不像,你看他的表情,他死得不痛苦。”
村民们双手环胸,托着下巴,脸上神色不一。他们一边猜测一边想把他叫醒,问他是怎么死的。
“巫师来了,快让他进去。”
一个青年看着拥挤在门口的人高喊。
一位留着络腮长胡须的老者拄着拐杖,不慌不忙地走过来。每走近一步,人群就往两边站开,让他畅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