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汪星仁和粉丝团团长们觥筹交错时,小秋和耿耿破天荒地约了一场电影,不是为非洲之旅做情感铺垫,完全是白天经历的顺延。
上午,从汪星仁工作室出来,小秋拿着两张飞机票去了本市的小动物收容所。
耿耿在那儿。
这个憨憨的壮孩子对小秋姐姐的话言听计从,把小秋送到汪星仁工作室大楼门口,就驱车直接去了那儿。
小秋到来的时候,坐在公交车上,还在想象耿耿在那儿会有多狼狈,联想到耿耿给自己送便当和烂伞的经验,说不定已经把小动物的饭碗给摔了。
可是,小动物可不是小秋,小秋能够忍耐,这些本来就在人类社会受过伤的小精灵,会不会把前半生的怒火一股脑儿撒在摔碗的耿耿身上。
小秋有不详的预感:说不定耿耿已经被狗咬了!
她想起抖音上面被狗咬伤后惨不忍睹的画面,心里一阵紧张:别因为自己的一条诚恳的小建议,就送掉了一条鲜活的人命。
她从小包里掏出电话,给耿耿打了过去。
耿耿的凤凰传奇的电话铃声从小秋的听筒传出,旁边站着的一个背书包的小姑娘脸上出现一抹神秘的微笑。
小秋敏锐地降低了音量。
凤凰传奇的一首歌都唱了一半,还是没人接。
小秋紧张得捏紧挎包,就像躲避扒手的青睐。
“小动物收容所”站终于到了。
小秋一跨步迈出公交车,快步走进收容所。
刚一进门,就听见各种狗吠。小秋从小动物收容所的十个园区依次走过去,想尽快找到耿耿,可是走了五个园区,还没有发现人影。
小秋抓紧挎包,在每个园区门口停一下,隔着网栏朝里面探望,就像一个鬼鬼祟祟的偷狗贼。
很快她就被怀疑上了,一个戴着竹编帽子的阿姨走过来,问:“小姑娘,你家狗丢了吗?”
“不是,我找人。”
“找人?你在值班室登记了吗?我们这里不允许私自进入。”
“阿姨,我找我朋友,他在这儿当义工呢。”
阿姨声音温柔了一些:“他叫什么名字?”
“耿耿。”
“哦,原来是那个小伙子呀,他挺优秀的,他在第十园区。”阿姨咧嘴笑着说。
小秋谢过阿姨,顺着脚下的水泥小道,走到了尽头。终于在响彻云霄的大型犬类的吠声中,看到了耿耿。
他穿着员工服,带着顶竹帽子,拿着铁锹埋头干着什么。
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垦地的勤劳农民。
小秋从第十园区的支道走进去,路过纳凉棚的时候,看到里面坐着三四个老员工,一边摇扇子一边休息。
“小姑娘,你找谁?”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男人问。
“我找他。”小秋指了指旁边一人忙碌的耿耿。
“哦,找你男朋友呀,他挺能干呀。”
小秋撇撇嘴,心想让耿耿来这里做义工,他倒好,比这里的员工还勤快,真是个榆木脑袋。
小秋和几个老员工礼貌地笑笑,然后走到耿耿跟前,见耿耿埋头铲得正是犬舍里的秽物。
小秋立马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耿耿真是个傻子!
“耿耿,你在干嘛?”小秋声音不爽。
耿耿扭过头,咧开大嘴笑了:“小秋姐姐,你来了,你看我的劳动成果。”
这时,小秋才看见,耿耿已经把这个狗舍打扫得干干净净,那些被暂时圈在其他狗舍的大型犬只,一边好奇地看着,一边满意地吐着长舌头,并爆发出惊天的吼叫以示感谢。
“哎呀,我让你来做义工,你倒好,来倒贴来了,你何必呢。”小秋已经从做好事救赎心灵的高台走了下来,本地员工和耿耿的不同表现,顺利让她变得斤斤计较。
“小秋姐姐,我先去休息,我马上就干完了。”耿耿说。
哎,谁知耿耿乐在其中,小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走回员工们聚集的纳凉棚。
“小姑娘,你找了个好男人呀。”员工们倒是对她很热情,估计是从未遇到这样实心实意做义工的人,一方面是好奇,一方面也是对减轻工作量的感谢。
小秋尴尬地点点头,坐在一旁。
“小姑娘,喝水吧。”一个阿姨站起来,给小秋拿来一瓶矿泉水。这也是小秋没有体验过的事情,过往偶尔做义工,员工们都是礼貌而专业,没有多余的友好,现在突破界限更进一步,估计也是耿耿带来的吧。
“谢谢阿姨。”
“待会儿中午在这儿吃饭吧。我们去下馆子,跟我们一起去吧。”阿姨笑着说。
“是呀,今天是刘姐(这个阿姨的名)的生日,她既然盛情邀请你们,你们就一起去吧。”那个大哥帮腔。
小秋有些犹豫,尴尬地笑笑。
耿耿终于扫完了圈舍,他拉开闸门,之前被圈在旁边的狗狗们飞跑回自己的窝,兴奋地在圈舍里跑圈、打滚,要不就是这儿闻闻,那儿刨刨,耿耿站在旁边笑得像个孩子。
刘姐见耿耿干完了活,便热情地招呼:“小伙子,快过来休息一下,我们待会儿一起去吃饭。”
“刘姐,还没给狗狗喂食呢!”耿耿说。
“真是个实诚人,现在这种人越来越少咯。狗粮就在旁边的白袋子里,看见没有。”刘姐一边长吁短叹,一边理直气壮地指挥耿耿。
小秋立马跑过去帮耿耿。
俩人从袋子里舀出狗粮,装进圈舍的八个食盆里。狗狗们见状,垂涎三尺过来吃食,这些松狮犬、二哈、阿拉斯加看起来可爱,但是都朝一个地方涌过来,小秋还是害怕地后退了两步。
耿耿倒是一点都不怕,他宠溺地看着这些狗宝贝狼吞虎咽地吃东西,只差没有通过围栏伸手去摸了。
耿耿脱去专用的橡胶裤子,满头大汗地回到纳凉棚。
刘姐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水。
耿耿大口喝水,细小的水流从嘴角流出,淌在汗衫上,他也一点都不介意。小秋掏出湿巾纸,帮耿耿擦干脸上的汗珠。
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刘姐说让他们一起去吃饭。生日的理由对耿耿来说是不能推脱的理由,他答应了,小秋也只好一起去了。
大家脱去工作服,换上各自的服装。走出小动物收容所,这些人看到耿耿的车竟然是辆奔驰。原本他们还以为遇到了一个实诚的大兄弟,现在才发现这个大兄弟是个大老板。差距一下子在心里拉开了,他们面面相觑,没有说话,刚才干活儿时候的理所当然变成了谨小慎微。
“兄弟,你开这么好的车,还要跟我们下苍蝇馆子,习惯不哦?”刘姐涨红着脸说。
“哪能呢!刘姐,这车是我朋友的,我就是借来开开。”耿耿是个贴心的孩子。
“哦,原来是这样呀。姐姐还担心你嫌弃呢!”刘姐像喘了口粗气,抚平了胸中的沟壑。
大家没有开车,步行十分钟到了小动物收容所旁边的一个馆子。
真是名副其实的苍蝇馆子。因为连年铺路,路基不断提高,这个原本和道路等高的馆子,现在像入土半截的坟墓,只有半个门露出地面透气。马路上的灰尘就从这个小口飞进去,像卷入了转轮深处。
小秋看着这个卫生环境,担忧地拉了拉耿耿衣袖。耿耿向来老实,不忍心驳人面子。自己真不该把决定权交给耿耿,现在如果不进去,那真是伤人脸面了。虽然小秋和这些人之前不认识,之后也不一定认识,但是伤人的事儿她还是不忍心干。
所以,半推半就的,她还是进了馆子。
幸好里面别有洞天。
从侧面进去后,小秋发现这个苍蝇馆子是个大肚腹的形状,外面肮脏狭小,里面却很大,摆放着二十多张圆桌子,已经有一大半坐了人,这些人好些都豪迈地袒胸露乳,大声喝酒划拳,再加之外面不时过来的重车带来的震动,倒是形成了一支里应外合的交响乐。
苍蝇馆子能够从苍蝇中脱颖而出,一定是因为他独到的口味。果不其然,上来的一桌菜味道都很霸道,比起高档餐馆的差不了多少,只是用料上肯定不够环保,在这儿就别想着什么味精适量、盐巴少许了。
刘姐热情地招呼两个新朋友。
“小伙子,阿姨敬你,今天你辛苦了。以后希望你有时间再来玩。”刘姐圆鼓鼓的脸蛋上流露出爽气。
“谢谢阿姨。”耿耿要开车,就以茶带酒回应。
一顿饭虽然吵闹,但是吃得爽气,一桌人虽然之前不相识,但是人生幸事就是:珍惜当下缘分,哪管后来各奔东西。
饭后,走回车旁的时候,耿耿从后座搬下来他昨天买给自己的还未拆封的一箱苹果:“刘姐,生日快乐,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