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我黑叔没事!”
听到秦二猛没事,胡小路惊喜万分,又看到徐扬冷冷的盯着他,不好意思乐得太过明显,嘿嘿一笑,暗自寻思着:秦二猛从这些人手里逃走,还救走了抢王,徐扬对自己态度冷淡多半就是这个原因了。
徐扬对着说道:“二哥,你还是跟我回去吧,我们向老大求求情,他总不可能真的杀了你,之后我们兄弟三个慢慢调查,一定能找出杀害老四的凶手。”
霍铮笑着摇起了头,“除非找到凶手证明我的清白,否则老大是不会原谅我的,我一直知道老大想当抢王,只是没想到发生的这么快,如今老大成了抢王,你要多劝劝他,唉,只希望他……”
霍铮没有说下去,看他一脸忧虑,胡小路猜想他一定是期盼着老大可以善加起利用手里的权力,胡小路却在想,老大连抢王的这位子都能夺来,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呢?
徐扬知道没法再劝霍铮和他一起走,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带着五人离开了便利店。这五人都觉得就这么白白放走霍铮胡小路有些可惜,但当着徐扬的面也不敢多说什么。
徐扬带人一走,胡小路等四人也背起包来,离开了便利店,顺着陈半圆所指的方向,离开了公路,走了不多时,进入了一片密林,来到了胡三财夫妇死去的度假村前。
离度假村越近,胡小路越是沉默,想到即将要见到父母的骨骸,心里惴惴不安,又悲又恸。
进入度假村的院门口,看到院子当中的地上散落着些许黑枭的残骸、羽毛,却不见父亲胡三财的遗体。
陈半圆说过的,他急着逃出来的时候,父亲就是在院子里被好几只黑枭扑翻在地,此时父亲的遗体消失,连一半块骨头都不见,多半是被鸟群啄食的一干二净。胡小路更加悲痛了,又跌跌撞撞的走进一间客房内,母亲当初就是在房里和父亲一起捆在床上,等着陈半圆来杀了他俩,没想到陈半圆胆小不敢动手,最终却让黑枭刺破了胸口。
房内地板上同样也有黑枭的残骸,可床上同样空荡无物,母亲的遗体也不在其中。
胡小路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大声哭了起来。
父母活着的时候他没能保护好二人,如今父母遇难,作为儿子他想要收殓遗体安葬二人,却找不回遗体,他越哭越大声,也越伤心,看得一旁的吴老汉也忍不住掉了几滴泪。
霍铮见胡小路哭的伤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等哭声稍息,这才把他扶起来,轻拍着他的后背。
“也许你父母的尸骨,被过路的什么人安葬了也不一定。”
霍铮见到度假村内残留着黑枭的尸骨,却不见胡小路父母的骨骸,不太确信会被鸟群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只能安慰他可能是过路人帮他安葬了二人。
这话一说出来后,却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如今不是过去的时代,活下来的人就算路过,也只顾着逃生求存,又有谁会那么好心去埋葬四人。哪怕是他们一开始跟着抢王到处去救人的时候,也只是拯救活人而从不管死人。
胡小路听霍铮一说,却猛然抬头看着他,想到了秦二猛。
秦二猛是这个末世里与众不同的一个人,他天性善良,在村里时把所有村民的尸骨都搬抬回各自的家中,让死者们都可以和家人同处一室。徐扬说秦二猛已经逃走了,如果他经过度假村的时候见到了父母的尸骨,说不定善心一发,抬走了尸体,放到了某间屋内的床上。
这片度假村不大,院落周围共有十几间屋子,他一间间的寻找起来,倒是在其中的两间屋子里见到了几具尸体,只不过这些尸体既不是父母的,也没有被人放在床上。
找遍了整片度假村,胡小路突然想明白了,母亲本来就死在了床上,秦二猛如果真的到过这里,他最多也只是会把他父亲的遗体搬走,又怎么会去动床上的母亲呢。
想明白这一点后,胡小路心念再度暗淡下来,只是没有再哭,盯着空荡的度假村暗自发呆。
他见到度假村内其他死者的尸骨虽然都在室内,但门窗大多数都已破损,群鸟吃光了尸体上的皮肉,只剩下些骨架,从尸骨上的抓痕咬痕来看,死者似乎都是灾难发生不久后遇害的。既然这些人的骨头都能保留下来,为什么父母的尸骨却会消失不见?
他静心回想起这些日子里所到过的每一处里,见过数不清的死人,有些骨架尽管残破,顶多也只是被鸟啄破骨头吸食走骨髓,鸟又不可能把骨头全都吃掉。
心里面隐隐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他强忍着不敢让自己去多想,怕所抱的希望越多,到头来失望也越大,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制不住。
他心跳的飞快,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屋子,到了院子,却看到霍铮和陈半圆并排躺在一起,吴老汉急得大叫,一会儿拍拍陈半圆,一会儿又推推霍铮。
胡小路刚才只顾着沉思,霍铮和陈半圆相继昏倒之后,竟然没有听到吴老汉喊叫的声音。
“霍大哥?”
胡小路急忙扶起霍铮,看到他双目紧闭,脸上隐有痛色,知道霍铮昏倒之前一定受过极大的痛苦,再看陈半圆,面色比霍铮要平和一些。
胡小路害怕鸟群突然出现,和吴老头赶紧将昏迷的二人抬进了一间屋子里,他知道霍铮就快要死了,又难过起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不住掉泪,这时候他已经隐隐猜到陈半圆大概和霍铮得的是同一种怪病。他心里反倒盼着先死的是陈半圆而不是霍铮。
吴老汉一直留在屋内照顾着二人,一刻不敢离开。胡小路在外面默默坐了很久,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要进屋查看二人的情况。
突然听到院子外脚步响动,门口走进来十多个人,其中五个人很面熟,是之前来过便利店的那五人,那个叫钱罐子的矮瘦汉子也在其中。他的身上还穿着那件肥大的黑色风衣,霍铮认出那是自己的衣服之后并没有要回来,而钱罐子也没有脱下来还给他。
胡小路见这些人面色不善,微微一思索,已经明白了。
徐扬顾念和霍铮的兄弟情义,肯定不会再追来,而他手下的五个人既然再次追来,同时还来了更多的人,那就说明这不是徐扬的意思,肯定是老大左义山下的命令。
这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胡小路不用看,只从鼻前传来的烟味就能闻出来,是左义山来了。
“不对,怎么只有这一个小子?其他的三个人呢?我明明亲眼看到他们一起离开的。”
说话的人是那个头大脖细的男人,他手指着胡小路,双眼恭敬的看着左义山。
这些人进入院门之后没有上前,都停下来等着左义山的吩咐,一时间没有看到胡小路身后的屋子里还有三个人。
胡小路故意往台阶上挪了一步,用身体挡住门口,左义山恨的是霍铮,只要不要他发现,到时候自己再用打嗝吓吓这些人,说不定就能吓跑他们。
他刚一坐好,猛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大叫。
“小圆,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你爸爸啊!”
胡小路急忙回身一看,只见陈半圆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抱住吴老汉的腰,一口咬在吴老汉的肚子上。
“不好,疯病!”
胡小路暗叫一声,立刻起身冲进屋子,扳住陈半圆的脑袋,想要推开他。
陈半圆咬得极紧,无论他和吴老汉二人怎么用力,始终没法让他松口。胡小路顺手摸出那把没有子弹的空枪,用枪把在陈半圆的头上重重的砸了一下。
陈半圆一吃痛,叫了出来,这才松了口。
吴老汉疼得面色拧结,他倒吸了一口气,掀开了衣服,看到肚皮上一圈殷红的牙印,咬痕又大又深。
这时门外的那些人已经到了门口,顺着门窗看到了屋内发生的一切,左义山叼着烟默不出声,瞧了一眼另一张床上昏迷不醒的霍铮,冷笑一声,并没有下令让手下的人进门抓人。
陈半圆迷迷糊糊的揉着脑袋,不明白刚刚发生什么,只记得自己是昏了,看到吴老汉肚皮上的齿痕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口中一股腥咸的味道,吓得他突然发起狂来,从床上跳下来往门外冲去。
“我不要死在这个地方,我不要和你爸妈一样!”
陈半圆突然起身冲出去,让吴老汉和胡小路没能料到,想要阻拦以来不及。
陈半圆蒙头就跑,根本没有看到门外有人,前脚刚踏出门口,被左义山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拦了下来。
“左……你……你也来了!”
陈半圆被左义山一拦住,这才冷静下来,口中兀自悲伤的乱叫着:“没想到我也会死在这个地方,和你爸爸妈妈一样!”
左义山把陈半圆重新推回到屋内,口中笑着问道:“你吃了鸟肉?”
“鸟肉?”
站在门外的钱罐子惊的捂住了嘴巴,惊慌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
“抢王,你是说,他和我弟弟一样,也是吃了鸟肉?他也得了那种怪病?”
左义山手下又有几人惊呼出来,看起来这些人似乎都明白这怪病的厉害。
“鸟肉?没有啊!鸟吃了我的肉,不过我吃了……”
陈半圆说到一半,立刻明白了,他之所以生了怪病,八成是因为他在动物园的仓库中吃下了那枚枭丹。
胡小路一直搞不明白霍铮和陈半圆这怪病是怎么得的,听左义山一说鸟肉,想起了在建筑地的板房里,那个怪人死后,他和霍铮曾在一张床上找到了一堆黑鸦的羽毛,这才恍然大悟,可又不明白霍铮是什么时候吃的鸟肉呢?
屋内和屋外的众人各怀心事,谁都不说话,用各不相同的目光看着门口的陈半圆,这时院外忽然响起一道尖锐亮耳的声音。
“咦,你这娃娃,俺说你两句咋还不成了?咋,还想着要去寻死?俺要是你爹,非好好揍你一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