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着工作上的盛则刚有着方有容从来没见过的沉静。都市的人还真怪,可不能以传统目测的方法能测算出准确的年龄,一直以为最多比自己大两三岁的盛则刚其实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由此可见盛则刚的那个妈妈和窈窕的姐姐保养的确厉害。
不想翻看电视,方有容无聊的爬进衣柜准备把小塔取出来把玩把玩,打开被改良过的保险箱内,瞧着里面塞得满当当的粉红钞票,这是什么意思?这算是额外缴纳在集体小金库的资金?不对,把是不是缴纳在小金库资金的问题先放在一边,这算是怎么回事?上次他好像设定了个很妥当的新密码了吧,这保险柜怎么又被打开过了?
盛则刚是盗贼吗?怎么开保险柜这么顺手?接二连三被随意打开,保险柜还有什么保险的意义!恼怒的方有容对着盛则刚的背影挥舞着拳头,看着沉浸在工作中的盛则刚……算了,拿开仅仅五轧钞票就塞满的小小保险柜的钞票,取出合金抽屉内的小塔来。好些日子没有摸摸它了,挺想它的。
爬上床榻,靠着厚实的靠垫,半躺着的方有容轻轻抚摸擦拭着小塔,这玩意儿是要经常擦拭抚摸才会保持晶莹。安静的享受着愈加晶莹的色泽,这剔透空灵的绿色真得很美呢。
小塔的物质价值早已被遗忘,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小塔就像是他的精神支柱一样,伴着他在这个数千万人涌动却咸有能交心的地界唯一的精神层面上的慰藉,寂寞无聊的时候,爱抚它成了方有容习惯。
“要不是它是个死物,我还以为我出现了情敌呢。”
不知何时过来的盛则刚不满的夺过方有容细心磨蹭的小塔,随手将其扔在枕边。昏昏欲睡的方有容被挤在怀中的盛则刚给折腾醒了。横在爱人的腿上,盛则刚捏着方有容腰间的痒痒肉发泄着被忽视了的不满。
撒娇的盛则刚好有趣,笑着闪避着,相互依偎着,很快就在嬉闹中歪下,累了,睡了。
新婚般的浓情蜜蜜很快被来临的晚秋冲淡,接下来的生活遵循着世俗的规律按部就班着,为了年度第四季度业绩的冲刺,彼此开始了积极的工作。
一直在方有容眼中认为是闲散人士的盛则刚忙碌起来,忙碌的职场精英有着独特的魅力,宣泄****的缠绵也慢慢淡化在寻常的日子里,小屋子也渐渐增加了一些物件,最先多出来的是方有容买的书桌,摆在床榻边角,那算是盛则刚的区域了吧。慢慢的,书桌上渐渐增加了电脑、传真机、打印机,随着渐渐堆积起来的文件,方有容看到了盛则刚某些他从来不知道的生活方式。
忙碌着的两个人相遇的见面仪式很官方特色的点头示意。保持着作为成年人该有的尺度,两个人从来不在对方的空间上超出调侃之上的作为。
好在,对家务都持有回避态度的两个人中有个很会使唤人的盛则刚,在他值日周里,他很卖力的本事就是打电话招呼他的妈妈,于是,盛则刚妈妈家的菲佣会在隔周定期过来帮助他们清扫整理,对这位只会简单说些中文词句的沉稳的菲佣,方有容安心着,虽然国内的小时工制度还算成熟,不过,不成熟的说三道四的作风更甚。
轮到方有容轮值的新一周,一早,他就紧着衣领顶着寒风跑出去买早点去。
真是诡异,洋派的盛则刚居然对脆脆的油条情有独钟,在他当值的时候坚决顾着面子就是不肯自己去买,这种死要面子的德行很让方有容窃喜,果然,再怎么洋派,骨子里还是残留着先辈的基因。嘿,和他算是八两对半斤,彼此彼此。
“今天我要去郊区出差,今晚回不来。”准备出门的方有容习惯交代一下去向。最近手头上宽裕起来,徐翊发的奖金到位了,打在卡上。还在带着跑的其他几家营业部门开始催单了,虽然每月发的基本工资不算多,可是连着白拿三个月没个货单也不是道理,得趁着年底加紧跑出拿出业绩了,这次方有容要去郊区的郊区一趟接洽一下业务。
“你把你所营销的几样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你。”看着忙着穿上外套的方有容,还在啃油条的盛则刚开口了。
看着应该是好心好意的盛则刚,方有容探身叭嗒亲了一下盛则刚的腮帮, “生意这东西是不能和朋友亲戚做的,扯上金钱交易,不管什么关系都会变质,各司其职吧。”
靠着玄关,盛则刚静静看着拒绝他的方有容道,“对我,你本不该这样生分的。”
方有容笑了笑,不是生分,在这样现实的都市中,谁也不能用感情来对话利益,他不想用金钱上的问题来衡量他和盛则刚的现状,这样,被动性太强。
大都会的郊区早已突破了中小城镇的郊区理念,步行、小公交、地铁、客运都坐完了还要换上出租,一路辗转,这才到达所谓的郊区的角落,看着眼前展现出来庞大的塔吊天地,方有容好感慨,这就是船厂?好大!
来到这个全无了解的船厂是有原因的,昨天他出门挤在地铁里,旁边是攀谈聊着天几个新来的年轻人,他们言谈间提到了郊区最新将要建成的大型新船厂的事情,这个道听途说的唠嗑让方有容看到了个商机,回去后,用电脑查过了,还真没想到,我国的造船在亚洲挺落后的,小小的韩国日本居然是世界级的造船业大国,******!好在,电脑上的资料写着——随着进出口交易的成倍增加,最近几年国内对港口进行大规模的扩建已经定型,特大远洋集装箱之类的造船业成了发展的重中之重,新世纪以来,沿着沿海新兴新建的就有十数个超大型船厂。
很解气,赶紧加大步伐发展,可不能让个小小的日、韩成天蹲在国人脑袋上了。第一次不是玩电脑而是用电脑的方有容终于领教了网络的好处——只要启动搜索引擎,任谁都能成为半个专家。
确定了消息正确性,方有容自然奠定了一定要来看看的决心,这可是摆在眼前的重重商机!揣上用当年得到的那个金店的会员卡买来的几件准备应付潜规则的金首饰,没办法,潜规则横行之下,没人可以免俗,现如今,单是请一顿饭,算上烟酒少则上千,至于‘送礼就送脑白金’这种脑残的事情,方有容还做不出来,与其在酒桌上闲扯,还不如送真金白银,彼此实惠些。
看着眼前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庞大得多的船厂,方有容有点打鼓,他此来当然不会是觊觎什么提供所谓的供应链或是帮助加强和日韩竞争上的意见或是建议,他跑过来的目的是想要推销一种作为一个船厂必须的最低端所需的用品,那就是防锈漆。
防锈漆是工业用漆,随着环保的呼吁已经在民间失去了这种底端油漆的生存空间,一般大型工厂和油田的那些裸露在外的管道都要大量价廉的防锈漆来作维护,所以,就算是集团型的大船厂,防锈漆还是要的吧,只要能谈得下来,技术工艺改良绝对不是问题。
这得申明一下,技术工艺改良的可行性不是厂家的意思,这是方有容自己认为的,方有容一直认可一个真理——只要和利益挂钩,国人的智慧一定会有井喷性爆发的能量。
暂且放开这种八字没一撇的胡思乱想,再次端详这个座落在城市郊区的郊区的庞大船厂,这个很壮观的建筑让普通人很激荡。
目前方有容的难处是怎么能进得去,这个船厂已经超出了他本有的臆想,像他这种不是代理品牌产品的散户想进驻这样的大型船厂有点自不量力,光是要想进入好些个保安坚守的大门就有点困难。
好,努力向前!既然花了钱又费了时间,那就还是争取争取吧,这也算是积累事业的经验了。
在戒备的还是很严格的门口递上随时都准备在公文包里的一沓子介绍涵,显然这样的介绍涵是不能说服看门的保安的,递上好烟也没用。
撇开递烟说好话的方有容,看到开过来的一辆车,几名保安去确定上面的人和车牌,连忙打开电子门。转身的方有容对上开着车窗那位露出面孔的人,“陆风?”
“方有容?”对方有容出现在这,车上的陆风相当意外。油滑的方有容连忙赖上陆风的顺车,虽然不想占盛则刚这些熟人的光,在商言商,熟人效应还是要巴着不能撒手的。
陆风的面子看来很大,直接和保安说了声就放行了。车子往厂区的停车场方向行驶,在车上,方有容说明了来意。
“你想到这里推销防锈漆?”陆风有点匪夷所思,“你知不知道,除了有资格认证的国家型化工厂才有资格进驻,你这样不觉得莽撞吗?”
“不觉得。虽然我代理的厂家不是国家认证的,也是省市级别的企业,何况,防锈漆这样的产品是化工油漆的底端产品,就算要附加一些技术要求,我不认为我代理的企业技术攻不了关,现在的化工企业都是在广告上大做文章,其实都是偷换概念的换汤不换药的原来货色,我不可否认我能代理的不是大型的企业,可那种县市级油漆厂有几十年的声誉,国内不少油田裸露的管道维护防锈漆都是我们厂里生产供应的。”
“刚才你说的是省市企业。”陆风纠正。
“——”方有容眨巴着眼睛,被抓住小辫子了。对,他所代理的就是他们县里的一个还在支撑没破产的油漆厂,这个曾经算是县里纳税大户的油漆厂也在慢慢没落中了。现在城市建房都用上了下水道都用上了新型材料的聚酯材料,装潢市场的所谓高端环保油漆需要大打广告才有销路,这年头,老百姓就认广告、牌子,不问实惠。目前,县里的油漆厂基本上针对农村市场自销,现在维持厂里正常生产的就是每年提供给北方油田的大量防锈漆了。来争取这个不太可能的单子,方有容没想要从中得到什么,一直以来说是县里油漆厂代理,其实好几年也没做成一笔,难得能听说这么个信息而不去争取,实在有违业务员的职业准则。虽然困难,总比不争取好吧,无知者无畏,终究是要闯一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