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不...不是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呀!你早已抛弃的自己,你看呀!这才是你!”
猛地一下,洛汐坐了起来,张大口的呼吸,额头上微微出现一丝冷汗,心跳由快到慢平静下来,她下了床,来到了阳台,猛地一下,把窗帘拉开,看着外面的天空,月亮高挂,星星相随,她倚在窗台,思想在控制着大脑运转。
“你看呀!这才是你!”
这一句话,像恶魔一样缠绕着她,她抚着额头,靠着床边慢慢滑坐下去,就那样怔怔地看着窗外,她自己都已经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了。
“铃铃铃”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伸手拿了过去,母亲这两个字眼不停的在手机上跳动,她叹口气,接听了电话。
“喂,妈,怎么了?”
“汐儿,你劝劝你奶奶吧!医院想让她留下治疗,可是,她却非要放弃。现在,她把她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谁叫都不出来,也不肯让医生进去。”那一边,她的母亲很平静的说话,可是却怎么也掩不住说话声中的颤抖。
“医生说,奶奶还有多长时间!”她起身走到客厅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平抚自己刚才惊醒的心。
“医生说,如果不做手术的话,她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接受治疗的话,可以一直用药物维持着,但到底维持多长时间,医生并不能给出具体的答复!”母亲的话语里多了一丝的难过,不只是因为奶奶,自己也想女儿了!
“好,我知道了,妈,您别担心了,一切有我们呢,您早点休息吧!晚安!”
她的母亲本身还想说什么来着,却没有说出来,说了一句晚安,也把电话放了下来。女儿长大了,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处理了。汐儿还是决定必须回家,那个老人,从小到大一直宠着她的奶奶,比什么都重要。
电话放下以后,洛汐就回到了房间。她打开手机里,唯一一张和她奶奶的合照,慈祥的脸上带着那倔强的微笑,汐儿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天空,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昨天晚上没有拉窗帘,被窗外刺眼的阳光弄得又一阵回味,她皱着眉头,揉了揉眼睛,用手遮盖住眼,起身把门打开,她的助手方仪走了进来,把电脑放在了桌上。
“仪姐,今天我要回家一趟,不知道几天能回来,你就住在这里工作吧,然后把近段时间要参加的所有活动都取消吧!”汐儿去倒了两杯牛奶,放到了仪姐面前。而正在看电脑的方仪,听完这句话抬起了头,看着满脸倦容的汐儿,叹了一口气。
“好,决赛定在了一个月后,你这段时间太累了,给自己放一个假,好好休息!”汐儿抬头看了一下方仪,想说的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她对仪姐笑了一下。没有告诉仪姐,她为什么要回去。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家人与这场纷争相融合,也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家人受牵连。她转身皱着眉头往洗手间走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会有比赛吗?
把所有的工作交接完成以后,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汐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仪姐那儿拿了车钥匙,她想自己开车回去,没有太多的吵闹,有自己喜欢的路边景象,环山公路下,农庄坐落,那是多少人想象中的自由,看到了这些,汐儿已经舒服很多了。
她的家乡跟上了大城市的潮流,发展变化很快,她开着车到自己家门口时,天色已经比较昏暗了。她看着自己家的家门,苦笑了一下,自己有几年没有踏进过这个家门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就走了进去,她的母亲万雅在厨房帮着刘姐做饭,她的父亲--洛文雄,在客厅里看新闻。
“妈,我回来了!”她走进屋子,眼瞟了一下她的父亲,便直接进了厨房,她与她的父亲仅仅是对视的那么一眼。
万雅听到她的声音,就急忙跑了出来,正与她撞了个满怀,汐儿也顺势抱住了她的母亲。汐儿穿着高跟鞋,一低头便可以看见母亲头上的白发,汐儿眉头一皱,转移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别处。
“妈,奶奶在哪儿呢?”她怕自己流泪,便很快开口说话了。
“在书房呢。吃饭的时候,我们把饭送进去,晚上就在书房睡觉,已经两天没有出过书房了。”万雅拉着汐儿的手,让她离开厨房,她对汐儿点了一下头,而汐儿看了她一下,就转身上楼了,路过她的父亲时,他们两个都没有抬头看彼此一眼。
不是没有感情的宣泄,不是只会平淡相对,而是这样的生活,把洛汐的心逼迫的无处安放,压抑的一切,让汐儿从不敢走心的笑,因为笑的下一秒,便是肆意的泪水,太苦涩。
上楼一拐角就是书房,她敲了敲门,便走了进去。她把外套脱下来,挂在了衣架上,便走到了书桌边,她的奶奶,洛家现在最大的当家人正看着手里的东西,脸上满满的安详。
“孩子,你回来了,来,到奶奶身边!”这个满头白发的妇人,一脸的和蔼,却也让她看到了这个老人的倔强,一副老花镜述说着生命的归宿,走到了妇人的身边:“奶奶,我回来了。”
“孩子,你看这本相册!”老人把手里的一本册子拿了过来,从第一页开始,这里边全是汐儿的照片,各色各样,汐儿一直看着从不移眼,一直翻到了十年前的一张照片,汐儿看到了这张照片,怔住了,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而老人也停留在了这张照片,她笑着用手抚着这张照片:“你看,这是你第一次带着你的朋友来家里!”
老人慢慢抚过每一个人的脸,上面一共是五个人,都开心的笑着。那时候,汐儿十六岁,那一年是她进入高中的第一年,老人一张一张向后翻着那些照片,而汐儿看着那些照片,眼泪一直往下掉,她不知道奶奶从哪里找到这些照片,可就是在提醒着汐儿这些事都发生过。最终她把头低了下去。老人看到了这儿,把东西放到了桌上,伸手摸了汐儿的头。
“孩子,那天你偷偷给我发消息说,你要放弃最后这场比赛吗?是吗?”老人问了汐儿,汐儿没有说话,还是低着头,方仪满怀期待对汐儿说比赛的时候,汐儿把自己的心思全都告诉了奶奶,其他人一个都没说。
“孩子,为什么不去呢?这不是你们最开始就说好的吗?这是你们的承诺呀!虽然只有你一个人,可是,你还是不畏艰难走到了这一步呀!为什么最后一战却要放弃呢?”
“奶奶,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到今天的,这几年来,无数个夜晚,无数个噩梦一直缠着我,当初那些事就像是刻在心骨上一样,我好像做错了太多事了,我很害怕最后那个结局,那首歌已经写完了,承诺我也还记得,可是人都不在了,比赛还未开始,我就已经输了,我不想让自己再这样下去了!”汐儿抬起了头,眼泪毫无保留的显现在老人的面前。
“那为什么,你不选择去面对这个结局呢?也许这个结局是美好的,你失去了太多,得到的也不少,你累过,也享受过。你一直在逼自己。对你来说,无论任何事,你都可以勇敢承受。逃避从未在你的身上出现过,对于之前的事,你害怕了,可这段伤痛,不正需要最后来给它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吗?奶奶老了,也没有多久的时间了,从十年前开始,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会让你自己去解决,你和你父亲的战争,我也一直都站在你这一边。可是,就这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去好好完成。”说完,她拉着汐儿的双手,双眼看着汐儿,而汐儿也看着她,老人的眼里慢慢的期待与渴望,让汐儿没有办法选择拒绝。
“好,奶奶,我答应你,去参加比赛,我也希望您可以答应我,接受医院最后的治疗!”汐儿看着奶奶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回答了她。
“好,我明天就去医院,等我做完手术,我想陪你一起走完这条路!”这或许,是她们两个人之间最美好的一个约定吧!
祖孙俩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像,可是,她们两个却不是亲祖孙。因为,洛文雄是老太太领养的。
第二日,老太太紧紧抓住汐儿的手,在进入手术室的那一刻,便送给汐儿一个安稳的笑。
“手术时间较长,请家人在门外耐心等待。”主治医生说了这句话,便转身进了手术室。而汐儿和她的母亲,还有她的父亲在外面等着,至于她其他的亲戚,洛文雄都没有通知。
医院走廊里,欢乐的笑声,悲伤的抽泣,夹杂着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不断地弥漫,再弥漫,让人窒息,呼吸都变得沉重,场景一直在定格,没有一个人说话。
汐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她抬起头看着她的妈妈:“妈,我出去一下!”说完,她站了起来,带上了墨镜,径直的向外走去。身后她的父亲站了起来,皱着眉头,看着她走进电梯,走出医院,却还是一句话没有说。
她开着车,准备到处转转,看看这几年家乡有没有什么变化,不知不觉,她来到了青河中学。她透过车窗看着她上高中的地方,这个中学已经翻新不知道多少遍了,可是,依然有那么几栋楼,还建造的跟之前一模一样。汐儿很想开着车离开这个学校,但是,她做不到,她把车找了一个车场停下,踏进了校园。
她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当初那熟悉的气息,一切一切都在脑海里上映,因为她戴着墨镜,所以她睁眼时,那微红的眼眶也没人看到,正因为一回想就泪目,已经在说着那段过往有多刻骨铭心。
汐儿动了一下墨镜,接着向前走去,这几日,是新生报到的日子,每个新生,都背着行李,在父母的陪同下,向宿舍楼走去,汐儿看着从自己身边过去的新生,那份稚嫩的脸上,带着那青春的笑容,离开家的怀抱,向自己独立的生活走去,是他们所有人的义无反顾。而汐儿径直向办公楼走去,到了国旗台下,她抬起头看向国旗,风微抚,旗微动,她慢慢的把墨镜拿下,更加清晰的接触那一片红色。
“同学,你好,请问你知道办公楼在哪儿吗?”一个声音在汐儿的左边响起。
汐儿慢慢的转头,看向那个声音的主人,他还是一直在微笑,而她却皱着眉头,泪水从眼角滑落,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两个字:“青阳......”
同样的画面,在十二年前,同样上演,只不过,那一次问这句话的人,是洛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