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蔡文姬的房中出来,思贤那叫一个春风得意马蹄急啊,一脸的得瑟样。结果却有一个仆人打断了他,那个仆人走上来道:“老爷,蔡邕蔡大学士求见。”
思贤听了,神色一紧张,有些错愕,不知道蔡邕此时前来有何贵干,遂对仆人道:“你将他带到我的书房,顺便给他上点好茶,我随后就到。”仆人应诺下去了。
思贤在庭院之中,来回踱步,想想出一个办法来,因为他知道此时千万不能让蔡邕见到蔡文姬,不然一切都露馅了。就在他焦急的时候,春桃刚好从旁边经过,看到思贤急得来回走动,便上前询问道:“老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思贤此时头大,抬头一看,发现是春桃,于是将事情的经过和苦恼简要的说了一遍。
春桃听了,轻笑道:“老爷可真傻,这有何难的,你就说夫人昨日见蔡文姬小姐甚是喜欢,二人结成了姐妹,此时正在房中叙旧,而夫人希望蔡文姬小姐能多留几日陪陪她,想来蔡老先生也不会不答应的。”
思贤听了,大喜,顾不得旁边有没有其他人,拉过春桃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道:“不愧是我的好春桃啊。”随即思贤向着书房走去,只留下楞在原地的春桃,脸上泛着微红。
思贤阔步进去,此刻反而心静如水。进了书房,那数盏油灯摇曳之下,一个戴着进德冠,披着白色锦袍的老者恰好抬眸与思贤对视,只须臾之间,思贤便感觉到这一束眸光很犀利,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
蔡邕不简单,是见惯了风雨的人,又曾身居高位,自有一番慑人的威势。
“晚辈思贤见过蔡老先生。”思贤懂得礼数,施了一礼后就等着蔡邕发话。
蔡邕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思贤,仿佛要一眼洞悉他的一切,他抿抿嘴,微微一笑,那笑容让思贤觉得有点凌厉。
思贤当即心中疑惑,心中暗道:“昨日那个惠风和煦的长者去哪了?”
思贤束手站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良久,蔡邕收回目光,露出了久违的微笑,点头道:“不错,不错,果然是不卑不亢,礼度有加之人。”蔡邕本来还在为昨日酒后答应思贤,辅佐他的事情而苦恼,所以今日出手试探了他一番,结果令他很满意。
思贤的目光在蔡邕的身上游走一遭,发现他穿得衣物很平常,由此可见,这个人应当不是一个容易被物质诱惑的人,有很强的定力。衣物以洁白为主,就连缀在腰间的香囊也是以白丝缝制,那么可以确定,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有一种洁癖。这种洁癖当然不是生理上的,更多的应当是心理上,也即是说,这种人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事事追求美好无暇,对完美的事物有一种偏执。
还有,他的手指上有一枚稀松平常的戒指,这戒指很古朴,应当不只是简单的装饰品,八成是祖传下来的东西,由此可见,他的性格偏向保守。他的眉宇之中有一股淡淡的愁意,思贤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他被罢官以后,仍然在忧国忧民的愁苦吧。
他的脸颊微微有些凹陷也可以证明这一点,显然这些日子,他经常吃不香睡不熟,有心事放不下。但今日比之昨日气色好了很多,应该是昨日休息得不错。
思贤收回目光,却是一副淡然的样子,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蔡邕没有理会思贤,却是扭头看向了墙上挂着的一副画,看了许久他才转过头对着思贤问道:“此画乃是你所作?”
思贤点点头道:“晚辈画的是农民耕种图,这图只有一个农民拿着一把锄头,在阳阳烈日之下,辛苦耕种,面朝黄土背朝天,此时的他满头大汗,汗水不住地往下流。”
“好画!”蔡邕顿时精神奕奕,忍不住高声大呼,眼睛不断的打量着画中的农民,沉浸其中。
在画的右下角,一行小诗引起了蔡邕的注意,蔡邕徐徐念叨:“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好诗,好字……”
这首诗是描绘出农民们辛苦工作,才得来来之不易的粮食。
开头两句,精心设计了一个特定环境下的“耕种”场面:正当中午赤日炎炎,暑气熏蒸,酷热难耐:农民劳作,时间已久,浑身无力,饥肠:汗水湿透了农衫,洒落到禾苗上,渗透到泥土中,由此可见烈日之炎,汗水之多,身体之泛,耕作之苦,请读诗句,让人仿佛身入其中,和农民们一起承受着那痛苦。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有谁知道,在这些那些世家大族的金盘玉食之中,即使是一颗一粒,也是农民们用多少血汗换来的,“盘中”对“田间”,“粒粒做食”对“滴滴汗珠”,空间位置的跳跃,内心视象的转移,都反映了农民们的耕作之苦,它教育人们在享受劳动果实时,要联想到劳动生产的辛苦,珍借每一粒粮食。
这首诗令人深思,它告诉别人:要懂得珍惜粮食,明白粮食的来之不易。
对蔡邕来说,诗是好诗,字却更是好字,这字使用的是王羲之的手法,风格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其书法兼善隶、草、楷、行各体,精研体势,心摹手追,广采众长,备精诸体,冶于一炉,摆脱了汉魏笔风,自成一家,影响深远。
许久之后,蔡邕的目光才恋恋不舍的从行书中离开,叹息道:“老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竟是班门弄斧,惭愧惭愧。”蔡邕精于书法,擅篆、隶书,尤以隶书造诣最深,有“蔡邕书骨气洞达,爽爽有神力“的评价。所以他本来打算指点思贤一番,结果却被他的书法所折服。
蔡邕很羞愧的道:“这画当真是空前绝后,这字更是精妙绝伦。只是不知小友师承何人?在哪里学的画?在哪里练的字?”
思贤淡淡的回答:“没有师承,都是小子自己瞎研究的,入不得蔡老前辈的法眼。”
蔡邕很是骇然,忍不住道:“世上岂有这样的事?”
他看思贤的目光一下子不同了,没有师承,就能达到这种地步,这已不是天才能形容了,简直就是文曲星转世啊。
思贤微微一笑,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骄傲,越骄傲反而会被人看清。要矜持,要低调,当然还要表现出那一点点高深莫测,这样才能让别人更加佩服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