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身打扮与风尘女子何异？你若是喜欢，大可以去外面的馆子里找别的男人，莫要污了本王的书房！”
摔在地上的人正是他三年前八抬大轿，四书五娉娶来的妻子。当初嫁他的时候，整个人也算大家闺秀，活泼好动，不但把整座王府打扮的井井有条，更是会逗他开心。自打今年年初，翰林院的张院长过世之后，便是郁郁寡欢，他也体谅她唯一的亲人过世，整日寻着有趣的东西逗她开心。
他们结婚三年，无所出。加上翰林院院长过世很多人又把眼睛放在他身上，几月前皇上又下旨给她选了侧妃，他实在拒不了，体谅她的心情，他还是表示不办婚礼，把人接到府上来就好了。皇上和那女子家里人肯定是不肯的，一个觉着有失皇家颜面，一个觉着自家女儿受了委屈，但是白词态度强硬，最后也只能依了他。
普通人家的的妾都是有轿子接的，王爷侧妃名字是要上玉盘的，也算半个妻。可是那天他连轿子也没派，那家人左等右等，过了吉时，天都黑了，连个报信的人都没等到，还是那家人自己抬着顶普通的轿子把人送过来。
那天晚上他本来应该去侧妃房里睡的，考虑她的心情也没有去，就宿在了书房。虽说他对于她并没有多少感情，但好歹嫁给他好几年，对他也好，就算现在她身后无人，他也想着尽量不让她委屈。
结果半夜，突然感觉有个人摸上了他的床，正是张芁灵。平日她虽活泼，也不会做出爬他床的事，在天家最忌讳的就是爬床，她翰林院院长的孙女，怎么会不知道。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她也是穿着肚兜和亵裤，跨坐在他腰上，羞得满脸通红，眼中流光溢彩，没了之前因为爷爷去世的悲伤。他本应该叫人把她送回去，考虑到她爷爷过世，新妃入府，她也是害怕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想要个孩子傍身，也就给了她。
他已经仁至义尽，张芁灵却越来越过分，得了一次甜头，便总是穿成这样来勾引她，好几次白天也这样无所顾忌的出现在书房，下人看到指指点点也全然不顾，活像是春子楼里的妓女。
他也不想这样说他的正妃，可是事实让他越来越接受不了。
“王爷终于要舍弃灵儿了吗？”张芁灵抬起头，脸上哪里还有刚进来时的妩媚多姿，更是满脸悲怆，泪水夺眶而出。
本身因为马寽的事情心里就烦，现在看到她这幅样子，更是不痛快，气的大手一挥把茶杯摔到她的身边，茶水湿了她的裙摆，茶杯碎片划过她白耦般的手臂，瞬间见了红。
白词的怒气还是没有平息，地上的女子早已经吓懵了，平日里温文儒雅的男子，此时像个发了疯的野兽。
“张芁灵，你大可不必这样来恶心本王，你若不愿意，本王现在就入宫求父皇让咋俩和离。”他气急，总感觉自打老院长死后，他的这个正妃阴阳怪气半死不活，现在看来，她是真的疯魔了。
张芁灵就呆坐在地上，也忘了哭，反应过来，马上跪着上去抱着他的大腿，颤颤巍巍的低声道歉，“王爷，灵儿错了，不要与灵儿和离，灵儿只是害怕，他们都说爷爷死了之后，王爷就不会再待见灵儿了。府里又新来了个妹妹，我是真的害怕王爷不要灵儿了，灵儿是真的害怕……”
话说到后面，逐渐哽咽。
白词不是傻子，他的正妻张芁灵他是了解的，为人聪慧，断然干不出这样的蠢事来，但是事实就在眼前，他现在越想越是心烦意乱。
“你有什么困难，你我夫妻，你说出来，本王自然会帮你。你若是执迷不悟，执意下去，你我夫妻情分就到这里吧。”
这也是他给她最后的机会了，大皇兄谋反迫在眉睫，这件事过后，他们这些年纪差不多的肯定也会被父皇忌惮几分，这时候若是府里闹出什么事，被他那个草包大皇兄咬上一口，就很难受了。
张芁灵眼中明显犹豫了几分，但是犹豫很快又被压了下去，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个头，“王爷，灵儿没有难处，灵儿也知道灵儿这件事情做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一会儿灵儿就自行回房面壁思过。”
她这幅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把他们最后的夫妻情分都败干净了。其实谁是他的正妻他也不在意，当初娶她也不过是看着她比别人省事一点。
最是无情帝王家，白词是有道德的，可不代表有情，更不代表会为了情分不深的一个枕边人深陷泥潭，若是她不生事非，他可保她安然无恙的，但是他惹是生非，他留不下她。
叹了口气，从托盘上拿起一个新的茶杯翻了过来，给自己倒了杯普洱，看着碧绿的茶水冒着丝丝热气，让他心情平静了一些。
“灵儿，是大皇兄吧。”
他能想到的，也只有大皇兄了。不知道他这正妃有什么把柄握在他大皇兄手里，让她如此认他拿捏。
他神色悠悠的，眸底宛如一汪深潭，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困在深渊里，再也出不来。
“灵儿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灵儿并没有……”
“回吧。”打断她的话，不想再听她那苍白的辩解，她不想说，便是信不过他。她信不过他，他也信不过她，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夜煜。”
一名穿着夜行衣蒙着脸的男子应声跪在书桌前。
“这几日看着她，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以直接杀了。”
“是。”
又是眨眼瞬间，男子消失不见。
空气又是一片静谧，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与平时的一天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又是什么都不一样了。
“灵儿，莫要怪我心狠。”
男子一个人坐在书桌前，闭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低声呢喃。
平静许久的闽国，看样子又要不太平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