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顾恒趴在床上睡着了,易寒淅只得抱两床被子摊在屏风外打地铺。
待几人完全清醒后已是正午时分,易寒淅换好了衣服准备按断昀说的去药堂抓药,顾恒一下子拉住她的衣袖,“你识路吗?小心再碰到千羽宗的那群人。”
“放心吧,我问过老板娘了,这客栈出门不远就有家医馆,我很快回来。”易寒淅浅笑。
她轻掩上门,叹了口气。
这客栈位置很偏,但人却不少,此刻大厅里已坐了不少人,那女掌柜正擦拭着酒罐。
“掌柜的。”
女掌柜皱着眉转过身来却是一惊,“怎么是你!”她顺了顺胸口,很为难地又转过身,小声嘟囔道:“我这是倒了什么霉!”
易寒淅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砸”在桌面上,那女掌柜闻声缓缓转过头,她目光直直盯着那闪亮亮的白银,盯得出神。
——直到易寒淅又拿出了一锭银子。
“姑娘你说吧你要啥。”
易寒淅嘿嘿笑道:“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么。”
女掌柜终于摆出了对顾客该有的脸色,眼角下垂,嘴角上扬,笑眯眯地抓起两锭银子藏到桌下。
“我就想跟你打听打听这周围的情况。”
“那具体是什么情况呢?”
“全部。”
日上正午,紫裳拖着一身伤敲了敲顾恒的房门。
顾恒连起身都吃力怎有力气下床开门,这边门没开,倒是把隔壁房的断昀给敲来了。
紫裳颇有些惊讶地看着断昀,那男人一头长发略带有深海的蔚蓝,他的双眸就像平静海面上忽然起风刮起的漩涡一般深不可测。
看到断昀从陈枫的房里出来,紫裳便有些猜到他是昨夜救了他们的那位高手,因此便道:“多谢前辈昨夜出手相助,救命之恩,藏剑阁紫裳没齿难忘!”
“你不必谢我。”断昀冷冷道。
他说罢便聚气于掌,“咔嚓”一下劈开了顾恒的房门。
紫裳:“......”
“你们的事,陈枫都跟我说了,我不会帮你们。”
“当然,”紫裳点点头,“这是我们藏剑阁的事,顾兄弟受我们阁主所托仗义相助,易姑娘和陈公子又不辞辛劳,远赴千里相伴,怎敢再叨扰前辈?”
“我点了几个菜一会儿送到这儿,陈枫和顾恒都伤得很重,劳你照看下。”
言毕,断昀扭头便走,连看都不看紫裳一眼。
“诶......”
紫裳心里莫名有些落寞,那人不肯帮忙,找楚清歌的困难便又多了一分。
正在此时,易寒淅竟提着药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
紫裳正欲解释,易寒淅忽地瞥到了地上断掉的椅子腿,全明白了。
“我去外面抓了几副药,顺便就道听途说了一番,一会儿上菜了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我说说我打听到的情况。”
这消息无疑令紫裳喜笑眉开,甚至菜还没上齐,她便催促伙同着易寒淅搀扶着两位重伤员坐到了席上。
“你一天拖着个病体跑的路倒不少。”顾恒嬉笑道。
“我这要是叫病体,那你这就是尸体!”
房间里洋溢着低低的浅笑。
“断二叔呢?他不回来吗?”易寒淅问道。
“不用等他了,他已经走了。”陈枫答道。
“走了?”紫裳真没想到那人竟然就这么走了。
“算了,”易寒淅叹了口气,“就料到他不会管我们。”
她轻轻抿了口茶,说道:
“我在老板娘那儿打听到千羽宗正和千刀门——也就是昨晚袭击暗花楼那群人打得不可开交,已经僵持了几个月了。听说他们交手的原因是千羽宗要想吞并澄湖以南——正好包括了千刀门的地盘。”
“两个门派的争夺,”陈枫托着下巴,“可依千羽宗的实力,不该这么吃力啊。”
“没错!”易寒淅打了一个响指,“千羽宗好歹是中原六大宗门之一,怎么会对付不了一个三流帮派?其实是他们宗里有些人不想吞并,准确说,是不想燕渡——昨夜那个天字级以上的高手,千羽宗四护法之一的人来吞并。”
“半年前千羽宗暗墨阁阁主因病离世,三阁主之一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作为四护法之中最强的燕渡自然是这个位置的不二人选,只是不知为何,钟铭心一拖再拖,将暗墨阁的事务交由暗香阁阁主流莺,暗夜阁阁主浅夜处理,我猜那两人就是最后发现我们的那两人。”
“燕渡当然等不了,正好千羽宗计划收服澄湖以南地区,于是在钟铭心启程去群英会之前,燕渡便请命担此大任,钟铭心同意了……”
“不对呀,”顾恒打断道,“既然钟铭心要拖,又为何明知他是在邀功请赏还要同意呢?”
“这就是另一个惊天大事件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千羽宗出了大事情钟铭心为何还迟迟不归吗?因为,千刀门门主周厉曾是钟铭心的同门师兄!甚至他们俩还被传言说是恋人,只是不知为何,千羽宗老宗主死后,周厉忽然带着一部分人离开千羽宗,在澄湖南岸创立了千刀门。”
“你是说,钟铭心在躲周厉?”陈枫道。
“是的,她没有理由在群英会结束一个多月后还未归来。”
“那清歌便很有可能在千刀门手里了?”
“对,”易寒淅点点头,“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就是千羽宗关了楚清歌。”
“不过这种可能很小,”顾恒道,“两方交战,千羽宗的人不认识楚清歌但应该也看得出她不是千刀门的人,抓了她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得罪中原武林,触怒钟铭心。”
“不错,现在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千刀门上。”陈枫肯定道。
“我上午去探了探路,摸得清大概的道儿,但只在外头溜达了一圈儿,没敢往里冒险。”
顾恒笑道:“我们现在伤的伤,残的残,虎口救羊的事情确实太冒险。”
“那我明天跟易姑娘去熟悉一下路,顺便再打听打听情况,你们好好休养,待我们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商讨下一步该怎么做。”
“好。”易寒淅冲紫裳微微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