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李小牛找张奇鸣商议张泰事宜。
张奇鸣道：“我已说过，张泰交给我了。你只需要去村中大肆警告村民，休想趁着天黑，偷偷行刺便可。”
李小牛道：“我还要保护张泰？”
张奇鸣阴沉一笑：“山民便是如此，漠视律法。你若稳如泰山，他便想不起来行动。你若不许他们行刺张泰。说不定今晚便有人来要了张泰的命。”
李小牛摇了摇头：“这村民大多胆小怕事，绝不可能。”
张奇鸣道：“嗯，也是，你也不可能事事都能洞察先机。如此，我变和你打个赌。今晚张泰必然被刺。”
李小牛当然不信，大声说道：“好，一言为定，赌约，五两银子。”
张奇鸣惊讶的看着李小牛道：“你一个山野村民，哪里有这许多银两？莫不是诳我？”
李小牛何止五两银子？他有十两银子呢。孙世林送他的钱，算是封口费也罢，算是见面礼也可。
当晚李小牛就带着几个乡勇敲锣穿巷，大声叫嚷着：“张泰已经被捕，就押在村政厅思过房，有重兵把守，请村民放心。个别仇视张泰者，切不可私自去找张泰寻仇，趁着入夜看守懈怠，偷偷进去行刺张泰。”
越喊越觉得不对劲。这分明是提醒村民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再转一圈儿，李小牛自己也渐渐相信晚上会有很多人拿着明晃晃的钢刀去刺杀张泰。
想到最后开始心疼银子。
这一定银子属于他和张何李奉三人的，他怎能私自处置了呢？
入夜，李小牛和张奇鸣都在村政厅看守。
张奇鸣挑了几个不太谨慎的乡勇看守。
果然夜漫漫，那几个乡勇便是没了精神。
他们似乎有一根绳子吊着精神，真是雷打不动，即便是坐下也留了半只眼睛。
李小牛让张何在大院里转一圈儿，试探一下几个乡勇。
张何刚刚走进，就听到乡勇纷纷两处兵器：“谁？”
张何忙说道：“几位大哥，张何。”
那乡勇们这才放松下来：“道，啊，怎么还不睡啊兄弟？”
张何道：“哥哥们不是也没睡吗？”
乡勇们道：“职责所在啊，夫长和夫甲大人对我们真是不错。今日还给我们分了不少银子。我们这一趟公差，抵得上两个月的奉银了。从未见过这么体恤下情的头儿。蒙夫长和夫甲信任，让我们看守张泰，我们兄弟怎能不尽心尽责。”
张何苦涩一笑：“好啊，大哥，你们真是负责啊。”
听到那乡勇的话，李小牛和张奇鸣内心也难过起来。
李小牛道：“如果今晚张泰被杀，那几个兄弟会担责的吧？”
张奇鸣道：“台面上总得打一顿板子。”
李小牛愤怒的说道：“他妈的张泰狗贼，临死还要连累我那几个乡勇兄弟。”
张奇鸣听到李小牛的愤怒，也是心有怜惜，道：“莫不如我进去杀了张泰那个狗贼，罪名我自己领了。里胥那边还能怪罪我不成？”
李小牛道：“不成不成，奇鸣兄，你和那张泰无冤无仇，你若杀他，张家势必无休止的状告于你啊。”
正在这时，一个引发苍苍的老妇人大步走进村政厅。
守着村政门房的李奉一看有人来了，佯装睡着。
李小牛借着火盆凝视一看：“是她？李三水的母亲？”
张奇鸣道：“想不到是这老妇人。”
几人在不做声，只是静静的看着院中的情形。
那老妇人刚走道思过房门口，就被几个差人拦截了。
老妇人大怒的骂道：“张泰恶贼，我知道你在里面，还我儿子的命来。一金二土，你们来帮帮我呀。”
老妇人苦恼着，挣扎着。
那几个乡勇有的严厉呵斥，有的耐心劝导。
张奇鸣道：“一金二土是谁？”
李小牛道：“李三水的哥哥，兄弟三人想来并不和睦。一金二土为人本分，那三水满肚子坏水，公认的废材，种不得地，行不得善，杀不得人，做不得乱。这种人在村里被称作‘废材’。”
张何在一旁说道：“他只是废材，我们是大废材。”
李小牛顿时给了张何一拳，张何捂着肚子傻笑。
正在这时，又听到门外几个妇人冲了进来，大声叫道：“张泰，你杀了我们男人，我们要把你碎尸万段。”
李小牛和张奇鸣同时低头，不忍直视。
哪有人这么大摇大摆的行刺的？
那妇人们一进门，就被李奉认了出来。分明是刘家的新任族长，刘德望的夫人，和他们家的儿媳妇。
为何刘德望的夫人成为了新的族长？因为按辈分她最长。
女人年轻时是没有地位的，但随着儿子长大，有了儿媳妇儿。妇人们渐渐的在族中便有了身份。辈分最高的时候，老祖宗不分男女。只要是本族的男人，或者是本族人的夫人都可称为族长。这时候那夫人本身的姓氏已经不重要，她从婚配那一刻已经是刘门的人了。每年寿诞，本族所有的男人皆要协同夫人子孙前去磕头拜寿。
几个妇人冲进来之后，那几个乡勇便开始分头劝阻。
有人大叫道：“快去找人增援，门房的李兄弟，快来帮忙啊。李奉，李奉……”
李奉就是不出声，甚至还扯起了呼噜。
他们倒是不敢叫李小牛和张奇鸣，只好大叫着：“张何，张何兄弟，快来帮忙啊。”
张何摇了摇头：“鬼才帮你呢。”
李小牛回头道：“你去吧。”
张何道：“不是说……”
李小牛道：“你过去以后，趁机给他们行个方便。”
张何贱贱一笑：“明白。”
张何出了门便是大叫一声：“哎呀，我正在睡觉，这院里怎会如此纷乱？快快，哥哥们，你们怎么能殴打本村妇人呢？”
那几个乡勇无奈的叫嚷道：“你瞎啦，谁再打谁啊？”
张何立即改口道：“诸位夫人，诸位夫人，你们这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作甚？”
那群妇人一看到张何，立刻说道：“张何，你是村勇，他们不知，你还不知吗？那张泰狗贼带人杀了我家公爹和男人。我们一定要活剐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