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也愤怒了:“你奶奶的,你以为我不认得你啊,你不就是邻村王小虎家的大哥吗?小时候没让我李白地大哥收拾够是吧?在这儿跟乡亲们耍派头是吧?”
那乡勇一听李白地,顿时没了气焰:“唉,你是李白地的弟弟?咳,别提小时候。乡里乡亲,别跟我闹。”随即那乡勇小声的说道:“孙里胥刚和王里正吵完架。这时候,你们进去找孙里胥,怕你们被针对。当然,也怕我们挨骂。那王里正是县衙派来的,总以县里上差自居。不好惹啊。”
李小牛顿时打断他:“这位大哥,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不敢进去通报吗?怕里正撞见你去见里胥,怕被打成‘乡里派’。不是吗?”
那乡勇一听,顿时点头。
李小牛笑了笑:“行了,那我们不给你添麻烦了,里胥一般什么时候出来?”
那乡勇放心不少:“今日,隔壁乡的魏里胥来拜访他,估摸着今天应该出来的早。你看那条巷子的朱眉楼。魏里胥已经在里面等候了,孙里胥不消片刻,便会出来。如果要找里胥,不妨去那边巷口等待,里胥片刻必到。”
李小牛示意另外两人,三人转身准备往巷子里去。
李小牛猛然回头,那乡勇吓了一跳:“怎么了小兄弟?”
李小牛一脸赔笑,道:“不知道那朱眉楼一顿饭要多少钱啊?”
那乡勇抬头看了看,淡然的说道:“有高有低,今日这顿饭菜,估摸着也就五六两银子上下吧。毕竟就两个人是多年的好友。不会太奢华。”
李小牛强忍惊讶之色,转过头小声念叨:“他妈的,两个人吃五六两还不算太奢华。那要是十个八个人,奢华一点,岂不是要三五十两?”
李奉和张何露出羡慕的目光。
几个人来带巷口,坐在一家门店的门口,依墙而坐。
李奉一脸坏笑的看着李小牛:“小牛,咱们四个废物,属你最有见识。这世外如此有趣,能不能带着我们一起出去闯一闯?万一我们也能当个保正什么的?”
张何一听,也来了精神:“就是啊,我们也想吃一顿五六两银子的饭。那究竟是怎样的气氛啊。”
李小牛微微一笑,看看李奉,再看看张何。面对他们如此炙热而真诚的眼神,李小牛点点头:“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如果我李小牛有一天能出世去,必不弃你们兄弟!”
李奉和张何纷纷点头,内心的喜悦不言而喻。
店里掌柜听到外面喧哗,还以为是乞丐。因为乞丐聊天儿仿佛就是先低人一等的样子。
而李奉和张何常年在村里,来集市很少。一般来也只是跟着长辈来办点儿族里过大事的货品。没时间体会。所以语气却是让人觉得有些心虚。
老板出来看到他们衣衫褶皱,虽不是蓬头垢面,可看上去也起色也不是特别好。便是不高兴了。
几个人抬头看到老板,李奉和张何内心还是有点儿害怕。
那老板见几人神色,猜测到是几个乡巴佬,本来今天情绪就不高,正好拿他们出气。
“去去去,几个乡下来的,去别人门前天放你们的晦气去。怪不得今天一天都没开张。原来是你们几个在这儿方我呢。”
李奉和张何有点儿害怕,想要收了脖子,龟缩起来。
可看到李小牛半点儿都不怯场,依旧我行无素,另外两人见状,也有了胆子。
李小牛呵呵一笑:“掌柜的,这话是冲我们爷们儿啊?”
李奉和张何一看李小牛如此坦然,他们也硬了起来。
那掌柜的本来想着骂两句出出气,见李小牛这般以为是个愣头青,更加嚣张了:“庄稼汉,见过这么大的门面吗?你们村人把钱都拿出来,能盘这个一个店面吗?本事不大,胆子不小,知道这是谁家的东吗?”
张何用胳膊肘捅了捅李小牛:“我们真的那么像庄稼汉吗?”
李小牛侧脸微微一笑:“在他眼里,除了他主子,其余都是庄稼汉。当不得真,这就叫狗眼看人。”
李小牛看上去是说给张何李奉,但其实,分明是骂掌柜的。
按理说,做生意不应该这般无礼,可正好赶上今天门店没开张。
上午东家过来斥责了一顿,下午就听说东家要换掌柜。
本来体面的掌柜马上就换人了,下一次有生计还不知道是何年月。
片刻之前,又听人说他老婆偷汉,本来他对老婆就有所疑惑,被人这么一起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便想放下手上的活儿,回家去看一看。
可又怕东家此时再来查看买卖,扣工钱不说,免不了一顿斥责。
斥责重要吗?对于有些人,不太重要。但当惯了掌柜,那斥责比挨顿鞭子还来的恐惧。
正在这时,三人在廊下盘膝休息。
他气不打一处来,看谁都不顺眼。便和李小牛三人起了口角。
他老婆就常说他是狗眼看人。
今天又被李小牛这么一说,这店掌柜哪里还忍得住。
正待发作,李奉又插嘴了:“狗眼倒没看出来,莫不是当了王八,内心不忿吧?”
店掌柜一听到这,内心崩了,家里这点儿破事儿,竟然连乡下来的野孩子也知道了。
李奉怎么可能知道?只是想起这人和保正家的护院李三水颇有几分相似,所以才脱口而出。
那李三水也算是他们本家了,不过基本上他们是没有交情的。所以越看越觉得像。越像越想起李三水那句“我李三水就去当王八”。
李奉这么一说,李小牛和张何也忍不住笑了。他们也觉得这掌柜的和李三水有些神似。
店掌柜忍了一下,抄起一块门板,大叫着:“三个乡下野小子,我田大官人的事你们也敢多嘴,看我劈了你们。”
三人本事想逗逗这个掌柜,于是便东躲西藏。
那掌柜却是不依不饶:“我打死你们,最多赔钱了事,不给你们惩罚,你们竟是不知马王也有几只眼。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杂种。”
说到这里,张何和李奉却是丝毫没有多想。只有李小牛,顿了下来。
从小李小牛就听到过流言蜚语,说他并不是爹娘生的。还有人当他是野孩子。
这几句话算是牵到李小牛的心弦了,他停下愤怒的瞪着店掌柜。
店掌柜将门板横过,硬生生的砸在李小牛身上。
那门板自是不薄,竟然应声折断了。
李奉和张何都惊呆了。
那掌柜看到门板都打坏了,心里的气顿时觉得出了不少,全身开始通畅。似无事人一般。
彷佛李小牛就应该被打,这哪里是对人?雪人也不至于被如此对待。
那店掌柜正准备回屋。
李小牛大叫一声:“孙子,打了你爷爷,还想走吗?”
那店掌柜转头看着李小牛,仔细打量一番。彷佛不见受伤,怒火又烧了起来。
他回到李小牛面前:“我打死你便如何?”
此刻来往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四处嚷嚷。叫卖的小贩也趁机钻入人群。
李奉和张何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两人害臊的满脸通红。
李小牛盯着掌柜冷冷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那店掌柜伸手在李小牛的脸上拍打着:“我打死你便又如何?”
李小牛一拳便是打在店掌柜的鼻子上,鲜血登时涌出。
店掌柜一看这个愣头青真动手,内心乱了分寸。
李奉和张何看李小牛动手了,两人也不再绷着了。三人有的捡起土砖,有的捡起地上的门板。对着店掌柜就是一顿招呼。
他们三人在村子里打架根本就是家常便饭。这店掌柜双拳哪里能抵得住六手?片刻便是伤痕累累。
人群中的人不知道谁对谁错,就知道有热闹看,便是一阵叫好。
嘈杂的人声惊动了不远处的乡政厅。
衙门里面出来几个强壮的乡勇驱散人群,上前把双方撕扯开。
随即一个低沉又具威严的声音大叫一声:“谁这么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