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邵墨再没来找过林依安,也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消息,整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讯息。
林依安也没有主动去找他,因为她知道,邵墨的自尊心极强,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口中的正面教材,身边的朋友个个都超群出众,对他献殷勤的女生也是大有人在。前半生过得像开了挂一样一路无阻,没想到在她这里跌了一个大跟头,而这个跟头,竟然还跌个没完没了。
这种事情不管放在谁身上肯定都会接受不了,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应该都受伤不浅吧?
林依安垂下眼想,那个对自己毫无底线,已经丢弃了所有尊严的傻小子,这次是真的放弃了。他再也不会来找自己了,再也不会体贴入微地照顾自己了,再也不会用那双深情似水的眼眸望着自己了,再也不是自己的骑士了......
那天他离开的背影,应该是他留下的最后一个背影。
想到这儿,林依安忽然感觉眼前一黑,世界都开始旋转起来,心脏好像被人一刀刀刨开一样疼。
她闭上眼睛,静默了许久,在心里骂道:林依安啊林依安,你可真够卑鄙,到了这种时候,你居然还在想他不会再照顾自己了,不再是自己的骑士了,居然还想着把他占为己有。
她心里明明知道,自己什么都给不了他,却还将他困在身边,贪婪地向他索取着,疯狂地吸食着他身上的每一丝阳光。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真的觉得,他就是自己的骑士。
人性的丑恶在这一瞬间暴露,内心的占有欲疯狂作祟,林依安后怕地眨眨眼睛,她从来也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内心是这样的丑陋。
黑暗实在是太黑了,黑到足以让人忘记时间,失去良知,甚至期望着有那么一个人来陪着自己。
但是当这个人真的出现时,却又忽视了他的存在。
他一路披荆斩棘,踩着泥泞,带着满身的温暖走到自己身边,甘愿赴汤蹈火做自己的骑士。可自己,却好像已经习惯了黑暗,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将自己拉出去。
而他,居然真的没有逃跑的意思,就这样固执地努力着,幻想着总有一天一定能够把她带出去。
却不曾想,他非但没有把她拉出去,反而被一同拖入可怕的地狱。
林依安还记得,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满眼光芒,笑起来时就像冬日的阳光,由内而外散发幸福和温暖的气息。
而现在,却好像濒死的花儿,死气沉沉,眼里只剩下望不尽的黑暗和悲伤,也已经好久好久没见到他笑了。
林依安垂下眼,铺天盖地的歉意涌上心头,她狠狠地在自己头上打了几下,心里难受的直想撞墙。
她毁了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少年,成功让他变成和自己一样身处黑暗的人了,真的已经完全把自己的忧郁传染给他了......
这一切,全都怪她,如果不是她一次次给他希望,没有拒绝他,甚至默许他,他也不会被这幻觉骗得越陷越深。
林依安低下头,想起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心里又开始万般懊恼。她不应该那样说的,不应该给他希望,不应该看见他的脸就心软,更不应该去承诺那些她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
这样也好,逃离了她,他会慢慢忘记她,慢慢变回以前那个满眼光芒的邵墨,变回那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暖的邵墨。
一切的错误,都该做个了断了。
也许,这样会很残忍。但终究,还能好好活着不是吗?
夜深了,天空中一片漆黑,无边的黑暗仿佛重重的浓墨染满了整个夜空,连星星都不再发出微弱的光,一切,都像邵墨消失后林依安心里的那般压抑。
林依安缓缓走上楼梯,想去二楼的阳台喘口气,最近一系列的变故压得她无法呼吸。可刚刚走到二楼,就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了另一个身影,他穿着一身黑,俯着身子,手肘拄在栏杆上,双手交叉在一起,凌乱的头发上扣着一顶帽子,背影依旧单薄。
林依安看着他的身影,用力吞了一口口水,悄悄走过去,安然听见背后的动静,轻轻转过头,望向林依安。
林依安特别紧张地看着安然,抿抿嘴,小心翼翼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嗨。”说完,她僵硬地挥了挥手。
安然看着她,嘴角忽然轻轻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和灿烂。
正是这一个礼貌性的笑容,让林依安有了底气,她鬼使神差地慢慢走到安然旁边,将双手放在栏杆上,眼睛向远方望去,虽然不知道这一片漆黑的夜空有什么好看的,但也学着他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晚上好。”安然令人着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林依安愣了愣,抬头有些惊喜地看向他,软绵绵地回应:“晚上好!”
话音刚落,气氛又恢复到之前的寂静,两个人就这样,一高一矮地站在栏杆前,场面十分融洽。林依安的眼睛虽然盯着前方,但也时不时地朝安然的方向撇几眼,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却还要拼命控制住自己的心跳,不能让他听见。
就在这快要疯掉的时候,林依安又听见了安然的声音,他用平和又有磁性的声音问:“最近怎么样?”
他的声音从旁边慢慢包围过来,每个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字都好像带着深深的吸引力一样,有些低哑,却有着说不出来的魅惑。
“我……我最近挺好的。困了想吃饭,饿了想睡觉,哎?不是……”林依安好像被蛊惑了一般,不敢和他对视,说出来的话也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红着脸,低下头,纠结地绞着手,正为自己刚刚出的糗感到尴尬。
可安然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得很开心:“哈哈哈哈,你还真是挺可爱的……”
林依安猛地抬起头,用明亮的眼神注视他。
安然顿时语塞,别扭地转过头。
“我刚才好像听见你说我可爱。”林依安微笑着问,大眼睛里全是期待和欢喜。
“没、没有,你听错了!”安然竟然有点结巴!
“哦。”林依安安静下来,看着安然的眼睛依旧闪啊闪的,好像在看一个绝世珍宝。
“那个,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林依安突然提起精神,缓缓握住拳头,歪着头看他,眼睛里燃满了期待。
“你问吧。”安然轻轻点头。
林依安心里一阵欢喜,她轻轻眨眨眼睛,抿着嘴,清了下嗓子,特别认真地看着安然,问道:“你……那天为什么想让我解约啊?”
林依安睁着葡萄般大的眼睛望着安然,眨也不眨,看起来十分重视他的回答。
安然愣了一下,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静默了许久才从一大堆回忆中把这件事给挖了出来。他无奈地笑了笑,似乎在为面前这个执着的女孩感到惊讶,那句随口说的话,她居然还记得。
“啊,那件事啊,你不问我都忘了。”安然轻声道,“也没什么太大的原因,我听秦真真说你是因为一些意外才和她签约的,我以为她用交维修费来要挟你了呢,以为你并不想签约,所以才想让你解约,后来听你说你是自愿的就没再说了嘛。”
林依安听完,精致的脸上满是控制不住的笑意,她又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想签约呢?和星翼签约不是偌大的荣幸吗,应该是我求之不得的呢。”
“不是。”安然摇摇头,语气依旧冷静,“你钢琴弹得那么好,又在北音读书,以后会有更好的未来,但你一旦签约,就像是给自己做了一个枷锁,永远地被他们囚禁住了。”
林依安看着安然的目光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她不知为何,忽然问道:“那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安然沉默了一会儿,正当林依安以为他不想回答的时候,他又开口说道:“好像也没有什么想要不想要的,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应该不会当艺人,会去学校读书。所以啊,当秦真真说她要求你从大学退学的时候,我特别生气。她总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你钢琴弹得那么好,应该继续在大学里学习,深造音乐,未来可以做个钢琴家。”
“做钢琴家啊。”林依安垂下眼,陷入回忆,“邵墨也是这样说的……”
林依安的声音特别轻,在这样安静的夜里,连蛐蛐儿的叫声都感觉格外地响亮,安然自然是听见了,他问:“邵墨是谁?”
林依安听见这个名字,感觉身上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思绪一下子被抽了回来,她结结巴巴地搪塞过去:“啊,没谁……我一个朋友。”
安然点点头,没再追问。
“可是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我有喜欢的工作,有喜欢的爱好,还有很多的朋友,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选择了就不会后悔!”林依安洪亮的声音传入安然的耳朵,她的声音特别有底气,十分乐观,看的出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
林依安看着安然,灿烂地笑了出来。
而且,我还有你在身边啊!
安然看着面前的林依安,心里说不羡慕连他自己都不信。
出道这么多年,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不当艺人,那么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呢?每当这个时候,脑子里都会有无数个选择跳出来。
如果他也能和林依安一样,选择了就不会后悔,那该有多好啊。
安然特别羡慕地看着林依安,可她又开口说道:“我以后想成为一个像真真姐那样的人!”
安然眼中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他皱起眉头,特别不解地问:“成为她那样的人干嘛?”
“独立啊。”林依安特认真的回答,“我就特别羡慕独立的女强人,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做好。”
安然没忍住,浅笑道:“你没事可以去问问她,你看她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
林依安不解地看着安然。
他又开口说道,声音是那么地冷静与温柔:“你不用羡慕她,其实你很好。”
林依安半张着嘴,像是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你说什么?”
安然耸了耸肩,道:“没什么。”说完,他转身要走回屋里,却看见林依安跑到他面前,挡住去的路。
她看着他的眼睛,紧张又认真地问:“你还没说我可不可以留下呢!”
安然皱了皱眉头,诧异地问:“你问我啊?”
林依安点了点头。
“问我干嘛啊?我说了又不算,秦真真允许了你就可以啊。”安然好笑地问。
“不一样的!”林依安用力地摇了摇头,“因为只有你准许,我的存留才有价值!”
安然看着她,她的眼睛固执又天真,那执着的样子,让他第一次在这个家里感觉,自己的话不但有人在意了,甚至还像圣旨一般重要。
安然有些欣慰地垂下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那亮得好像有光的眼睛,似乎盛满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缓缓道出两个字:“可以。”
林依安深深地沉浸在喜悦中,直到安然已经消失在黑夜中,她才猛地转过身,对着他离开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她直起身的时候,眼角泛起晶莹剔透的泪花,那是喜悦的泪。
她望着他离开的地方,轻声道:“谢谢你,安然。”
她的声音是那般温柔。
谢谢你曾经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为我拨开迷雾,带着一盏无比明亮的灯闯入我的世界,将我拯救于黑暗之中;谢谢你现在愿意接纳如此狼狈的我,对我笑着说其实你很好,将我赋予从未想过的价值。
她抬眼望向夜空。连那无边的黑暗,都觉得无比美丽。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安然被闹钟吵醒,他顺手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睡眼朦胧,哈欠连天。
刚走出屋,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香味。
那是夹杂着无数种美食的复杂气味,即便是毫无精神的安然都瞬间胃口大开,一天的工作热情都被点燃起来。
安然踱步到餐厅,心里正想着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夸赞秦真真时,就看见另一个身影站在不远处。
女孩身上穿着围裙,低着头,将屡屡发丝掖到耳后,手里端着满满一锅的西红柿牛腩汤,小心翼翼地从厨房里一步步挪出来,慢慢将锅放到餐桌正中间的垫子上。而后,还仔细整理了一下餐具摆放的位置。
安然轻悄悄地走到她面前,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美食,不禁感叹道:“哇,好香啊。”
听到他的声音,林依安低着的头忽然抬起,惊喜地看见面前那个人,嘴角瞬间笑开,望着他的眼睛满是星星,灿烂地说道:“你醒啦,早啊!”
“早。”安然礼貌性地回复了一句,又皱起眉头,诧异地问道:“今天有客人要来吗?怎么一大早做了这么多吃的?”
“没有啊。”林依安连连摇头,道:“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
“给我准备的?”安然低头看向餐桌,这个平日连一半都用不上的桌子,今天竟然摆满了各种香气扑鼻的美食。
安然虽然表面毫无波澜,内心却是欢喜地不得了,和平日毫无香气可言的白粥比起来,显然是今天的早餐更令人振奋。
秦真真怕安然长胖,允许吃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清汤寡水的素食,看着这样壮观的场景,他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家。
“嗯。”林依安点点头,“我随便做了几样,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安然的目光落到餐桌上。
酥脆金黄的香酥蟹,嫩到流油的北京烤鸭,白而透明的灌汤包,香甜软糯的芝士蛋糕,还有酸酸甜甜的菠萝干。桌上每一盘食物都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无论是从主菜还是到甜品,全都长在了他的胃口上。
看着这一桌子饕餮盛宴,安然能隐约想起,这些有的是他以前接受采访时说过喜欢的,有的是在综艺节目上吃过的,还有的是早期参加《明星厨房》时立志说要学会的。
而今天,这些和自己有着不解之缘的美食居然全部安安静静地躺在了自家的餐桌上。
恍惚之中,安然突然有种在看小时候写的日记的那种奇妙感觉,那些不知道丢到何处去的回忆,在看向餐桌的时候全部涌向脑海。
连自己都忘记曾说过喜欢的东西,她居然全都记得!
安然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秦真真不让我吃这些东西,她怕我长胖。”安然叹了口气。
林依安有些莫名其妙,好笑地说:“你根本就不胖啊!”
何止是不胖,根本就是瘦骨嶙峋,整个人都快要瘦没了,也就只是在那个拍了会让人胖十斤的镜头下才感觉像是个正常人。
林依安盯着安然,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没事,真真姐不在家,我不会告诉她的!”
“我一会儿有一个采访,还要去化妆,时间可能来不及。”安然挠了挠头。
“啊,这样啊……”林依安眼里的光瞬间散去,皱着眉头,有些可惜地看了看餐桌。
安然没说话,望着她失望的眼神,心里忽然很过意不去。满满一桌子美食,每一道都是费时又费力,辛苦忙碌了一早上,换来的却是这样敷衍的话语,她肯定会难过好长时间吧。
“其实,时间好像也来得及。”安然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抿着嘴,抬眼想了想,对林依安笑道:“给我盛一碗吧!”
林依安开心地嘴都合不拢,连忙递给安然碗筷,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牛腩汤。
安然接过汤,轻轻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上绽放开。他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有些佩服地看向林依安。
林依安正襟危坐,满脸认真又期待地看着他。
“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安然点点头。
林依安开心地脸都快乐开花了。
“是真的好喝,不是为了鼓励你才这样说的。”安然又补充道。
林依安感觉像是得到了天大的赞赏,声音都跟着欢快起来:“你如果喜欢,我以后可以每天做给你吃!”
安然却摇摇头,回答道:“以后就别做了吧。”
“为什么啊?”林依安的小心脏又悬了起来,“你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做饭很累的,你以后还是多为自己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吧,不用总为我做什么,你的心意我已经领了。”
“我不怕累的!”林依安特别认真地回答,“只要你喜欢,我愿意每天为你做饭。”
安然愣愣地抬眼看向林依安,那天真到极致的女孩,眼里的光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尽管安然想继续劝说,但看到她这幅乐在其中的模样也无法再开口,和秦真真那种“毫无人情”的“女魔头”比起来,林依安则显得温柔多了。
她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举动,都似乎是以他高兴为前提。
永远,都将他的心情放在第一位。
这种难能可贵的真心,遇到了就要好好珍藏起来啊。
安然一言不发地吃着,为了不辜负她的心意,把每一道菜都尝了个遍。林依安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捧着脸,开心又认真地看着他,好像在看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她的筷子一下都没动,将“这都是给你准备的”表现地淋漓尽致。
“你能别这样盯着我吗?”安然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林依安一愣,慌张起来,连声道:“好,好,对不起。”
安然放下碗筷,抬眼望向她:“你不用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被别人看着吃饭挺别扭的。”
林依安认真道:“好,我记住了!”
只是简单的一句回答,却让安然心里感觉流进了一股暖流。在所有的话语中,他最喜欢这五个字。
简单,温暖,感觉被尊重。
哪怕是一遍遍地回想,也只会觉得越发开心。
他还能清楚地记得,从前在韩国做练习生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十四岁的小男孩,睁着雪亮的大眼睛,跟在师哥师姐的身后,好奇地透过窗户望向练习室中一个个奋斗的身影。
那时候的安然还不懂什么是舞台,只是很懵懂地明白,这些哥哥姐姐们在很努力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自己,也将要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
那些挥汗如雨的训练,沁人心脾的歌声,燃爆全场的舞台,还有初学韩语时蹩脚的发音,都是他舍不得忘掉的回忆。
即便身在异国他乡,每天过着只要稍微一松懈,就会被其他练习生抢掉出道机会的日子,他也只是睁着满是光芒的大眼睛,天真又执着地朝那个渺茫的未来努力前进。
那时候的安然,也特别喜欢说这句:“好,我记住了!”
乐观又积极的语言,似乎什么困难都不能打败他。
明明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身上却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与韧劲。
安然垂下眼,轻轻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过去发生的事情会忽然浮现在脑海里。大概是因为,对面坐着的这个女孩,像极了曾经那个敬小慎微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