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兰手足无措地守着阿尔瓦,并且疯狂地搜寻着自己的灵魂。
虽然已经确认了眼前阿尔瓦的身份,对他报以绝对的信任。但灵魂突然消失了一部分的感觉,就如同在你在平常普通的一天,突然消失了一个小时的记忆,并且怎样都想不起来的感觉。不说有多痛苦,但一定很难受。
基兰几乎搜寻了灵魂的每一个角落,但却一无所获。她尝试唤醒阿尔瓦,但阿尔瓦虽然眼耳已经不再涌出鲜血,瞳孔的黑色也已经褪去,恢复正常。但双眼还是无神,怎么呼唤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基兰拭去阿尔瓦脸上的血污,看了看摔落在地上的小女孩妹妹和晕倒在门外的赫尔塔太太。咬了咬牙,抱起阿尔瓦往外走去。
阿尔瓦需要治疗,带回王室……不行,他会有危险的!莫里安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科勒的人也不好说。教会……只能带去教会……
可是我这个身份……
基兰脸上发狠,一跺脚,暴露就暴露了,只要留不下我。他的命最重要!
基兰动用灵魂力量包裹着自身隐蔽自己,抱着阿尔瓦漂浮在半空中,朝教会的方向飞驰而去。
如果说王室城堡是曼赫顿帝都城内最雄伟的建筑,那曼赫顿教会圣堂就一定是帝都占地最大的建筑,或者说建筑群。
广阔的神主教会广场后面坐落着曼赫顿大教堂,大教堂连接着神主修道院,东方是帝都钟塔,西方是神降塔。普通的神职人员一般居住在修道院当中,而神使,乃至伪神级别的主祭和司祭们则居住于讲堂后错落参差的塔楼内。塔楼一直绵延到帝都东面的城墙,据传在神主还未登临的时代。这一片塔楼就是帝都整个东面防御异神眷族和异兽进攻的防线。
基兰把阿尔瓦放在了教会广场中央,在她飞过教会广场的时候,一股强大的灵魂力量探测而来,基兰强忍着释放灵魂力量与之对抗,隐蔽着自己,快速逃离。
一位穿着圣袍的中年女子突然出现在阿尔瓦的上空,手里拿着一个破碎了半面的圣盾,彰显着她主祭的身份,女主祭皱了皱眉头:“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和基兰·温特的气息如此相似。这是……二王子?”
女主祭飘落在阿尔瓦身边,一扫而过,马上惊讶地用灵魂力量包裹住阿尔瓦的身体:“二王子殿下的灵魂怎么破碎成这样了。”她抬头扫视了四周,冷哼一声,带着阿尔瓦飞回大教堂。
远处眺望着这一幕的基兰松了口气,再慢一点就要被发现了,她有点不舍地看了看被带走的阿尔瓦,飞回赫尔塔太太的家中。
……
女主祭刚踏入大教堂,教堂就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海德尔,是什么情况?”
“一个不认识的人闯进了教会广场,疑似伪神。来者把阿尔瓦二王子带来了,二王子的灵魂一直在破碎,请大主祭察看。”海德尔女主祭沉声回应。
那个声音没有再问,海德尔女主祭感受到有力量从她身边流过,她放开了包裹着阿尔瓦的灵魂力量,阿尔瓦的身体往下一沉,又马上被另一种灵魂力量包裹住。
许久,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有点古怪地说道:“我知道了,海德尔,这事你不用管了。去处理你的正常事务。”
“是,大主祭。”
海德尔悄然退去,那股力量仍然束缚着阿尔瓦的身体,将其托到半空中。一丝丝白光朝阿尔瓦的身体涌入,但很快就被排斥出来,导致阿尔瓦的身躯如同神明降临一半,散发出白色的光辉。
阿尔瓦感觉自己在一片无垠的海洋上行走,海水是黑色的,天空没有太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的圆形挂在天上,黑日的底部有一道黑红色的光连接着天际线,就如同黑色的太阳在流血一般。黑日的边缘还泛着橙红色的光芒,微弱的橙红色铺洒在海面上,照亮了四周。
阿尔瓦在海面上行走,他想沉入海底,他很想沉入海底。他感觉海底才有他所要寻找的东西。他跪倒在海面上,猛力地敲打着海面,一道道微弱的波纹随着他的不断挥砸手臂而往外扩散。阿尔瓦感觉自己在锤击面团之类的东西,浑浊而粘稠。
突然,海底升起了一束黑色的火焰,很小,渺小得阿尔瓦几乎看不见。
那是我的,那是我在寻找的东西,那是我的灵魂!
火焰慢慢地燃烧,一点一点扩散,整个海洋仿佛都成了黑色火焰的燃料。阿尔瓦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火焰把一切都烧毁,然后他就可以置身于火焰当中,随着黑焰吞噬一切。
突然他醒了。
一道白光把他的眼睛刺得差点睁不开来,阿尔瓦很想破口大骂,他感觉那道火焰烧到他的一瞬间,他的灵魂才会完整。
但他说不出话了,白光压制着他的身体,阿尔瓦逐渐清醒起来,却发现四肢都不能动弹。阿尔瓦无力地挣扎了一下,白光逐渐暗淡了下来。
“阿尔瓦王子,你的灵魂里隐藏着什么?”没等阿尔瓦回过神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向他问道。
“你是谁?”阿尔瓦感觉一股力量把他放到了地面,他一时没有站稳,扶了下旁边的椅子。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身处大教堂内。
“阿尔瓦王子,回答问题。”低沉的声音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份,继续问道。
“你在窥探王室直系的灵魂吗?你在觊觎神主的后裔?”阿尔瓦轻笑了一下,说道。
他已经大概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了,教会的某个大主祭,具体是谁不太好分辨。不过和教会的人打交道倒是轻松得多,无论是顽固愚忠的神主派,激进的王室派,平日居住在教会塔楼群不问世事的隐修派。教会的人是一群盲目顽固遵守规则不懂变通之辈。
因为规则允许王室成员之间互相倾轧,所以哪怕莫里安大王子想要杀害阿尔瓦也没有人来阻止。因为王室成员之间互相残杀会受到惩罚,所以哪怕莫里安知道杀了他之后,王室直系就只剩下国王弟弟那一支没有竞争力的支脉,他也不敢随便动手,起码要找个像样的借口推卸。
因为规则,所以教会不可操控。但又因为规则,教会很好利用
阿尔瓦在遇上基兰,有一定的底气之后没有寻求教会的帮助,就是他一定等待着利用教会的机会。
所以他才敢直接反驳对方,哪怕对方是一个大主祭,一个伪神。
“阿尔瓦王子,教会需要确保王室成员的灵魂保持纯净。”
这步步紧逼的架势,看来对方更像是亲近莫里安的王室派。阿尔瓦冷哼一声道:“我的灵魂是否纯净,不还要问问莫里安对我做了什么手脚吗?”
提问的声音倏然一滞,半晌才缓缓道:“阿尔瓦王子,王位之争不可辱及神权。神主的血脉需要永远保持纯净。希望阿尔瓦王子以后不在和异教徒来往。”
“哈哈哈,”阿尔瓦突然大笑了起来,他笑着往教堂外走去,“主祭大人,你有空还是劝劝莫里安,少和安德烈斯来往。毕竟异教徒的炼金术师,可能更危险呢。”
塔楼内把灵魂投射到教堂的大主祭脸色沉了下来,看着阿尔瓦离开的背影低声自语道:“阿尔瓦…他是怎么知道的。看来,莫里安和他的斗争,还需要再观望一下。”
对于他来说,谁赢得王位都不是关键,他想要的只是改革,一场,真正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