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指点着纷纷退后的远山湖心岛,高兴的说:“翠微旖旎,好想上岛看看。”夫人说:“这有什么难的。船家,就停在前面,至于路途,我哥哥说了,走几日都行,租金照付。”语气轻快,完全不受刚才灵性灰云的影响。
任二认命了。紧着一头伺候吧。这位贾二先生,脾气大说话冲,没得惹他不高兴。反正何先生吩咐的两件事都没有做到,要死也死过两回了。这样一想,卸去愁眉苦脸,主动介绍周围的名胜古迹,风俗人情。
小船上传出欢声笑语,玉儿最不耐压抑沉闷,听着稽古趣事,笑眯眯的伏在老爷背后东张西望。这就是老爷夫人要的。神情温和许多。
任二指着湖心岛说:“小姐真有眼力,不赶时间,这个花花岛值得一来。岛上虽没有什么有名的东西,但是关系一个大秘密。”故弄玄虚卖个关子,却不说了。
元道老爷笑了,玉儿傻乎乎,见到的人都有这个感觉。这不,任二欲擒故纵,等玉儿钻圈入套。
玉儿果然追问:“什么大秘密?”扬起的小脸写满惊奇,眼睛圆圆的,从侧面看,高挺的鼻子,光洁的肌肤,和远处柔和线条的山峦,波纹荡漾的湖水,协调极了。诗情画意。想到这个词。
据说十万年前,诸神大战,这里曾经是神仙打架的地方。
听到这个话题,玉儿下意识的看向老爷,老爷无辜的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来过此地的印象。元道老爷脑海中是幽冥州的阴森恐怖,阴风怒号,白骨嶙嶙。
柔鸿夫人笑着说:“哪里就当真了,觉得是个乐子就是了。”任二赶紧辩白:“客官,这是真的,据说是更早时候,不,最早时候的故事。”玉儿也笑了,觉得越说越没有边界,不再留意,满眼水色天光,明媚养眼,嘴角挂着一丝俏皮的笑意。轻巧的扭过腰身,她身后的元道老爷脸色阴沉下来。
花花岛,这个名字古怪的岛屿,并不大,方圆二亩地样子,三五人家长居于此,满岛树木葱茏,树不高很茁壮,随着山势起伏。
玉儿走的很慢,看清石板路才敢踏稳,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她只能这样。
小兰去了心中的芥蒂,灵性着呢,小心搀扶玉儿,时不时提点:“小心,慢点。”玉儿不想劳烦老爷,对于女船主的依赖就多了些。
一行人其乐融融,优哉游哉,说话的主要是任二夫妻,指着树指着山崖,满肚子都是故事,玉儿听的最认真。
有趣的岩洞到处都是,窈窕深远,尤其是个叫做藏书洞的,据说走到尽头的还没有一个人。玉儿大感惊奇,跃跃欲试。
元道老爷先把话说在前面:“我们还要赶路,好的景致在前头。”
说这话的时候,众人已经在藏书洞洞口。玉儿不敢表示异议,只是眼巴巴瞅着夫人,会说话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含着无限的期望。
柔鸿夫人原想装作不知,但是玉儿就像一只小猫一样执着,紧紧的盯着。只好说:“进去看看吧,但是累了就往回走,不许赖着不回头。”
小兰看着一家三口的小心思,也觉得有趣,刚回头,就发现自己的丈夫若有所思。心中一动。
藏书洞前地势开阔,头脑灵活的岛上住家摆了一个摊子,照顾生意。一张桌,四条凳子,旁边是住家的茅屋。柔鸿夫人高声招呼:“店家,吃饭。”
这正合玉儿的心思。爱吃爱玩爱新鲜。
一个穿着朴素长相着急的乡下人——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推开门出来,殷勤应答:“来了来了,没成想这个时间还有人登岛。几位想用点什么?”
柔鸿夫人吩咐:“四样荤腥,四样素菜,六碗米饭,一盆汤。”
又补充:“捡花花岛特有的上,快点。”
任二小心加了一句:“有轻刀鱼,也上。”得到店家的肯定答复,表功一样对柔鸿夫人说:“这轻刀鱼,是香里湖的特产。鱼小,长度不过一手长,但是无鳞无刺,口感细致,清甜软糯,入口极香。满打满算,这方圆百里的湖区,就只有这花花岛才能捕捉到。客官,你们好运气呀。”
任二的话让夫人面有得色,玉儿欣欣然。坐等。
揩净桌子,满当当摆了饭食。
小炒鱼,蒸鱼糕,红烧果子狸,炖轻刀鱼,凉拌山野菜,炒小韭菜,糖醋藕片,豆腐蘸汁水,一盆汤红的白的绿的,色彩鲜艳,让人垂涎欲滴。
店家推荐香里醅酒,味纯清香。别有风味。
稍作谦让,纷纷举筷子。夫人大气说:“别客气,吃好喝好。”
小兰赶紧说:“你太客气,这让我们夫妻受之有愧。”主动给老爷夫人满上。
饭菜味道确实不错,坐在湖边,清风徐徐,繁密枝叶遮住毒辣日头,舒服。照例玉儿等老爷吃半碗,自己才端起那只碗继续吃。
小兰想说再加只碗,被老爷谢绝。
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个个舒心畅意,从早上发生的不愉快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香里醅酒后味极足,任二人生的高大,酒量实在一般。初入口没什么,可是接着满脸通红,颠三倒四说:“好,死,也是饱死鬼。钱,算个什么,命,没命有钱也是给别人存。好酒。”
小兰急的大声说:“没出息的,身上还有事情,喝成这个样子,挨千刀的。”说也没有作用,任二歪歪扭扭走到大树旁,躺下不管不顾先睡了。
小兰拉扯不动,苦笑着说:“真丢脸,再没想到出这样的事。贾先生,对不住,租金减半。如果耽误您时间,我再给您找条船,送你们去杏花谷。”
柔鸿夫人笑着说:“看来酒劲很大,先让你男人歇着吧。兄长,不赶时间,要不先领着妹妹进藏书洞看看。”
玉儿点头。鬼使神差,进洞是个顺理成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