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花香。碧水。绿树。
环境清幽,怡情养性。听到的话让柔鸿夫人毫毛都竖了起来。
“玉儿的命息几乎无法探查到,她的死亡是随时的事情。”
茅屋外,小河旁,大石上。一弯明月颇有情意,推云拨雾,探头相寻。高高低低的乔木草丛,落下斑驳参差的灰影子。
回头看一眼屋内的玉儿,为了安全,门没有关,玉儿躺在床上,在老爷的视野范围内。
举目看四周,确认一切正常。元道老爷拉着柔鸿夫人坐下,大石头凉凉的,些许寒意入骨。景致开阔,倒也疏散烦躁的心绪。
柔鸿夫人惊异的问:“到底怎么回事?玉儿该怎么救?我们再多做一点。”紧紧抓住丈夫的手,抓住玉儿生命的希望,抓住自己和这个家的希望。
玉儿跳下花满川,已经掀起轩然大波,直到现在,玉儿跳崖到打开吹云楼大门的三天,是三界亘古最大的谜团之一。三天中发生了什么?元道老爷对玉儿的死无动于衷,没有报仇,没有安排,突然就消失不见。
三界当中,唯一知道元道老爷去向的就是柔鸿夫人了,她也是今天晚上才知道,老爷找到玉儿,然后躲在一处简陋茅舍。
完全无法想象,玉儿生而再死,还要有什么波澜壮阔的事迹演绎?
元道老爷的目光放的很远,心事幽幽。
夫人把头伏在老爷腿上,不言不语,轻轻的啜泣。这是极其罕见的事情。往昔大祸临头,不过纵声一笑,打的死对手就自己活,否则死,生命很简单的。冲过一道道坎,如今在玉儿面前,夫人只想痛快哭一场,可是还得压抑,怕惊醒屋内的玉儿。
哭出来就好,老爷没有拦着,任由夫人发泄,谨小慎微的发泄。许久,柔鸿夫人坐直身子,稍稍整整衣襟,思忖着问:“我能做些什么?你,也要保重。”
听懂吞吞吐吐的话语,老爷面色温和,沉着的说:“唯一不让我分心的法子就是我们三人在一起。”
柔鸿夫人点点头。心中很感动,直到这个时候,老爷从未把自己当做一个选择。生死不离,永世一起。重重点头。
恢复一个奇女子智谋的柔鸿夫人和老爷一起谋划整件事,她问:“你是不是在玉儿面前身子虚弱,玉儿必须照顾你?”
一丝狡黠笑容掠过眼角眉梢,聪明人果然见识非凡,一语中的。“对,这就像一个绳头,牵着玉儿求生的欲望。”声音低沉,元道老爷难过到骨子里,并非由于第一次示弱,是因为玉儿的身子已经灯干油尽。
妻子拍拍丈夫的膝头,边想边说:“过去的事不再提了,总有凑着再说到的时候,现在,现在怎么才能把玉儿的身子调养好?我们做些什么具体的事情?”
打过仗的就是与众不同,不相干的惆怅哀怨,一概用不上。用得上的是这些。“我们动静结合,总有着新鲜的东西分散玉儿的注意力,大事情你做主,而且让玉儿多劳作些,不会一门心思体味身体的不适。”元道老爷早已思虑成熟,娓娓道来。
清风明月,舒朗凉爽。
心中原本堵着东西,透口气都困难,现在听明白,柔鸿夫人总结说:“别的事都别计较,玉儿性命是最重要的。”她从丈夫眼中看到赞许的笑意。心里一动,这一次总觉得夫君有变化,变得更好交流,也和人有回应。
唉,因为玉儿和一个废人没有区别,元道老爷必须摆脱一身冷气。有得必有失。
柔鸿夫人想起另外一件极为重要的事。目光炯炯,话语斩截:“老爷,您现在如何?”
玉儿的事情暂且放下,老爷自然是最紧要的。短短半年,三界大变,简直上演又一出诸神大战,分裂山河。只是这一次没有明面动手,不知怎的,形胜府易主。
躲在偏远荒僻之地,守着身染绝症的玉儿,老爷是有意避开众人,还是失去功力,避让仇家?
大概玉儿翻了一个身,极其轻细的声响,万籁俱寂的环境,消融稀释。柔鸿夫人没有听到动静,但是看到丈夫起身。元道老爷回头看一眼,看向身后茅屋的方向,关切的厚重溢出眼神。
夫人说:“要不我们去看看吧,天也不早了。”
元道老爷轻声说:“是的,你要休息一下。”伸手扶住夫人,夫妻的手紧紧握住。
回茅屋的青石板路很短,元道老爷说:“我无碍,放心,没有人能伤害你们。”话音落,就推门进去了。
柔鸿夫人忍不住停顿一下,丈夫并没有再说下去。可是凭着一位女战神的阅历,敏感的觉察到夫君的话恐怕是一个无底洞。人尽可以猜测,永远也猜不到底儿。迟疑片刻,她终于没有问出口。
再一次面对玉儿沉睡中的面容,柔鸿夫人略通医理,也看出大大的不妥。玉儿的呼吸非常不规律,时疾时徐,时紧时轻,严重的时候脸色笼上淡淡清灰。那是呼吸难以为继的表现。
元道老爷体贴坐在一旁,盯着那张娇美生动的脸,静静的看着。当玉儿不舒服的时候,适时出手覆在颈后的灵布穴位,马上就缓解。
一个夜晚就这么安稳流逝。柔鸿夫人根本无法就寝,她想守着玉儿,和丈夫一起挨过漫漫长夜。久了,也看出些端倪。
玉儿的呼吸是不规律,可是每一次在玉儿窒息之前,元道老爷都未雨绸缪,救命的手掌敷住大穴,把玉儿从死亡边缘扯回来。
难道这一个个晚上都得这样吗?柔鸿夫人试着提出:“你最近太累了,先去歇着,我守着。”
摇摇头,顺便把玉儿挣开的被角掖好,低低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