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二人竟然是龙图和柳爷。
龙图目光纠结,望着那正向香阵头颅挥下的长剑,眉头一皱发出一声低喝,青木身形一顿,长剑顿时悬停在香阵额头之上,一丝碎发已经在剑气下飘落。
而柳爷面带苦笑,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朝香阵走去一边摇头道:“不值当,不值当,万一你俩真的拼个同归于尽,方白也会因你而死,你又觉得如何。”
香阵却并非晕厥过去,她愣了一愣,躺在地上脑袋扭头望向面容苍白的方白,忽的眼睛一红,怯怯生生道:“不知道怎么了,就收不了手。”
方白摇了摇头,身上的禁制消失了,他只觉得虚弱无力,衣衫已被汗水湿透,叹了口气,就坐在了柳爷的椅子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龙图看三人自说自话,不由得呵呵冷笑道:“柳爷?您说同归于尽?这次明明是青木胜了,若非是我,她已然成了刀下亡魂。”
柳爷摇了摇头,走到香阵身前,探出食指指肚轻轻往虚空一压,一根纤细透明的琴丝已经在香阵与青木身边浮现,琴丝绷得笔直,一头在躺倒的香阵左手食指指尖,另一头,距离青木眼珠已不到半寸距离,
青木骤然看到此物,顿时惊得连连后退,震惊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便是柳爷成名绝技悲歌绝弦里的绝弦了,没想到您竟然传了她。”龙图语气很古怪,有些羡慕又有些别的情绪在里面。
柳爷道:“她还没到收放自如的境地,所以也只有老夫帮助下才能让琴丝显现出来,要是以命相搏,你们俩怕都死得十分委屈。”
说罢望向龙图道:“这场如何?”
龙图沉默片刻,笑道:“自然是平手了,青木有兵器之利,您这边有招式之诡,各不吃亏,平手理所当然,不过想来,您的绝弦传给了这位,那悲歌莫不是传给了方兄,第三场,自然是我和方兄一战了。”说罢望着着那不动声色的方白。
方白轻轻抱起香阵,略微拍了拍那不断抽噎的身躯,然后将之放到了椅子上,望着她一声不吭却不断抹泪的可怜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方白从怀里取出短剑星海,扬起手借阳光晃了晃,只见上面晶光闪烁,很是美丽。又随手把玩了一下,摆了个书谱里常见的起手式,笑道:“领教龙兄高招。”
龙图缓步向前,身躯渐渐挺得笔直,每走一步,脚下都在青石板上烙下一个带着焦痕的黑色脚印,四周的青草由绿变黄,由黄变黑,最后化为灰烬飘飞。
柳爷蹲在香阵椅子边的草地上,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且慢,姓龙的小辈,我们不如赌点有意思的如何?”
龙图望向柳爷,沉默了一下欣然道:“愿闻其详。”
柳爷道:“你俩年岁相差不多,怕是都不过结丹而已,打来打去也没什么看头,不如换个法子,我想赌一下你俩的修行资质。”
龙图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点了点头,示意柳爷继续说下去。
柳爷看了一眼方白,笑道:“若说衡量资质,最重要的一项莫过于聚气效率,天地如瀚海,炼气之人,彷如持漏斗引天地之海入己身。这漏斗孔眼大小,便是凝气之差距,今我不知你,你不知他,不如你们二人赌一赌这孔眼大小如何?”
龙图望向方白,方白微微苦笑,正要开口,龙图断然道:“既然老爷子发了话,那就赌这个。”
柳爷点了点头,对龙图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先请。”
龙图衣衫一拂,立时盘膝坐下,双目微闭,双手结印,虽身在敌营,不到片刻,心已平静如水,放开心神感受天地间那如水波荡漾的灵气,四肢百骸的毛孔舒展开来,无数的灵气丝丝缕缕沿着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向身体里涌去,又共同朝着丹田之处那火红的漩涡中汇聚。约莫一刻钟,龙图睁开了眼睛,问道:“如何?”
柳爷赞道:“滔滔溪水,汇于彭泽。”
“那比之您的徒弟有如何呢?”
“且看看吧。”柳爷露出一丝笑意。
方白叹了一口气,懒懒的走到龙图对面,也盘膝坐了下来,闭目,凝神,呼吸间变已入定。
龙图目露赞叹之色。入定速度由情绪控制能力所决定,由此看来,方白心志之坚定然异于常人。
他仔细感受着方白周围的灵气流动,渐渐面色难看起来。
一开始是小院周围,而后整条长街,渐渐整个幼云城周围空气都开始动荡,犹如一片大海之中,忽然有了一个无底黑洞。
似乎整个世界都不安起来,天空中云朵汇聚,渐渐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状黑云,漩涡的中心缓慢下移,带着一道道雷电,逐渐变成一柄由雷云汇聚的巨剑,直直的朝着整个幼云城刺来。
啪的一声,小院那颗梨树,被一道闪电击中,化作一蓬火焰。接着一道怒雷在几人耳畔轰然炸响。
“够了!!”柳爷大吼道。
雨已经落下了,幼云城不知道多少年没下过这般大的雨,像是一盆盆水,直直的朝人身上泼去,打得皮肤一阵阵疼。
而方白在大雨中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