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客看罢,左边冷寂的面颊微露笑意,右脸却仍是木然。他对香阵道:“这又如何了?”
香阵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道:“这人竟然能控制第二把飞剑,甚至还弄出一把一模一样的幻剑?他是怎么做到的?一心二用竟然能到这种程度?这世间莫非有双心之人?”
那怪客听到双心之人,眉头却微微一暗,长叹了一口气。
香阵听得叹气,转头看他,却已经不见了身影,他转向方白,问道:“白白,刚才那人呢?”
方白摇了摇头,望着八千重的方向,眉头紧皱,透着思索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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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师傅啊,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回来。”
翠微峰上,乔玉深深的叹了口气,一挥手,一把碾碎的玉米粒洒向了鸡栏之中,花色各异的家鸡野鸡咯咯围拢,扑腾着翅膀竞相争食。
忽然耳畔传来“咕咕”声响,乔玉嘴巴一咧,扭头看着那只白色猫头鹰笑问道:“小胖鸡你也要是玉米粒吗?”
咕咕连连摇头,摇晃着肥胖的身躯走向鸡栏,接着抬起一只脚朝其中最肥的一只点了点,又指向乔玉的厨房,目光露出乞求的神色。
乔玉哑然失笑:“你也想吃鸡?”
“咕咕咕!”咕咕连连点头。
乔玉挠了挠脑袋:“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咕咕似乎怔了一下,一屁股坐到在地上,仰头望着天,忽然间眼睛一亮,肥硕的身子站了起来,一顿小跑朝着方白房间走去,待到门口时,咕咕连叫,又用脚指向方白屋内。
乔玉茫然道:“你想吃师傅屋子里的吗?”
他走进竹庐,推开门,屋内却空无一物。
咕咕叫声更急,一时焦急不知如何表达,又一屁股做到在地上,只是双眼可怜兮兮的望着乔玉。忽然看到那一个四方竹桌,翅膀一扑腾,便跃了上去,指了指空荡荡的桌子,又指了指方白的床。
乔玉莫名其妙,忽然灵光一现:“那日的宫保鸡丁!”
“咕咕!”咕咕终于兴奋的点头。
“不给你做。”乔玉嘿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咕咕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脑袋耷拉着坐在桌上,一时双目泪眼汪汪。
“行了,逗你的,快来吧!”
乔玉扬了扬头,刚走出门,却险些撞上一人身影,心中一喜,脱口而出道:“师傅您回来了!”
抬眼看去,却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一个瘦削的青袍怪客正站在面前,他呀了一声,忙笑道:“老爷您好,请问您是?”
那青袍客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又望向鸡栏菜地,半边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这地方是你在打理?”
乔玉点头笑道:“正是在下,让您见笑了。请问您来敝处是有什么事吗?”
“我随便看看。你自忙你的去吧。”他身形一转,目光掠过这一排青碧的竹庐,深吸口气,便朝那挂有猫头鹰布偶的那件走进。
乔玉连忙上前拦阻,赔笑道:“这位老爷,这间是陆姑娘的房间,她身患重病,您还是莫要去打扰为好。”
青袍客冷哼一声,袍袖一挥,乔玉只觉身躯受到一股猛力抛飞出去,接着狠狠跌进竹林之中。这一摔十分之重,他双眼一翻,惨叫也未来得及发出一声,顿时昏死过去。
青袍客面色不变,缓缓迈步进屋,屋内陈设书画如旧,他一一探看,每看一副,便跟叹息一声。忽听得里屋传来一声痛呼,他眉头一皱,伸手便欲掀开帷帘。手伸出去,却顿了一顿,一柄透明小剑无声无息的划破帘幕,片片白纱飘落在地,他一低头,便踏着白纱走了进去。
里屋后墙开了一扇圆窗,窗外是山林竹影。
窗下有一张原木色妆台,妆台上一面铜镜,镜子里映着一个十分瘦小的女子。
青袍客脚步轻移,转身望向床上的那个女子。
她一袭枯绿色长裙,盘膝坐在床上,面容十分清瘦苍白,双目紧闭,秀眉蹙起,面带痛苦之色,嘴角俨然有一丝血迹,不过已然干涸了。一头长发枯槁,散在身后,夹杂着几根银丝。她的额头亦有一个如王河安一般的朱砂色沙漏印记,由一串细细密密的古怪符箓凝成,望之只觉奇异。
青袍客一言不发,坐在她身后床边,伸手拂开她肩头长发,露出十分瘦小的肩膀,青袍客面色闪过一丝悲痛,随即单掌覆盖在她肩上。
这一接触,王江宁只觉背后一道醇厚温暖的真气向身体涌来,冲淡了那全身四面八方的寒意,轻轻一颤,接着睁开眼睛,扭过头来。
“爹爹。”她面容不见悲喜,只是轻轻唤了一声。
那青袍客身却是一抖,涩声道:“我不配做你爹爹。”
“您多虑了。”说罢,她又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泪水划过苍白干燥的皮肤。
青袍客深深吸了口气,又加大了真气注入,温言道:“剑试怎么样了?”
“她很厉害,比安儿这么多年遇到的对手都厉害许多。尤其是那奇妙的灵觉,十分克制祭剑之法。”
“便连你帮他也打不过吗?”青袍客眉头紧皱,想着陆玄语仅仅凭借灵觉便挡住了那一虚双实三剑,叹息道:“没想到,连清能收到这般厉害的一个徒弟。”
“我在努力。”她闭着眼睛轻轻道。
“后山的同门们都在看着,期望我的弟子能胜过连清的弟子。”青袍客咬了咬牙,低声道。
王江宁眉头紧蹙,又是一滴泪水滑落,她轻声道:“我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