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涣与蓝湛看着蓝深一脸心虚就知道她肯定又有新情况了。
蓝氏子弟静立一旁,小辈们看着蓝深师姐和蓝氏双璧的气氛不对劲,眼睛放光忽闪忽闪的。楼上江澄和温室姐弟虽然不便参与他们蓝氏家事,也是耳朵竖的高高的仿佛头顶有跟无形的天线正往蓝深这探。
蓝涣心中无奈叹气,在众人面前替蓝深打着圆场:“思故怎么才来?”
“啊?”蓝深一愣,“啊…路上遇到些事耽误了会儿,对了,”侧身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小楼。”
小楼俯首作揖,“见过蓝宗主。”
“不必多礼,”蓝涣笑着轻轻摆手,“既然是思故的朋友,便是蓝氏的贵客。”
“多谢宗主,此次小店招待不周,冲撞各位仙家,还请见谅。”小楼回首唤一边的小二,“让人来收拾,立刻。”
“是!店主!”小二应声往后堂跑去。
啧,毛毛躁躁的。
蓝深尽量忽略一旁目光如炬的蓝湛,感觉这里就是个修罗场,她是半分钟也待不下了,连忙跟上:“我去看看!”
直到疾步到了后院,蓝深才感觉背后仿佛要将她射穿融化的目光消失,这也太可怕了。
蓝深也不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些什么,她还是个孩子,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她想回家。
虽然方才兄长为她说话圆场,但蓝深知道要是之后没有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事就没完,过不去的。
唉,她太难了。
…
一颗高大的梨树冠上枝叶之间已然早早结了花苞,白色小花在绿叶丛中繁星点点,一些耐不住的已经迫不及待地开了花。
入春逾三月,又经过一场雨,院里的一些白兰被打落飘零,满院清香。
春色满园。
真是人间好时节呀!
“乓!”
又是谁啊?
蓝深循声望去,就见着魏无羡从二楼打开的窗户一跃而下,突然见着她在院中慌了神,不小心空中打滑居然这么…垂直摔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叽!”五体投地。
蓝深:“……”
倒也大可不必行此大礼。
为什么每一次和魏无羡见面都这么惊天动地?就不能以一点正常的方式吗?
“疼疼疼…”魏无羡捂着多灾多难的脑门子,生理泪水都出来了。
“你…没事吧?”迟疑着走近,怕二次伤害而不敢动他。
魏无羡捂着头嘀嘀咕咕站起来,“思故妹妹…好疼啊呜呜呜这地也太硬了!”
“……幸好当初决定楼下是草地。”
“思故妹妹你怎么也在这啊?”他缓过劲来,捂着额头,“你也来除祟吗?”
蓝深心虚摸摸鼻子,“啊…是。”抬头望天转移话题,又不知道该说他什么,“魏无羡你,怎么…从楼上…跳下来?”
魏无羡一听气愤得叉腰,一张嘴滔滔不绝:“我跟你说这店家太不负责就我们刚来的时候都屋子都没打扫!方才来人打扫灰尘大的很!我就跳下来了。”
“啊,是吗。”那和你跳楼有什么关系?
“思故妹妹…诶!别走啊,等等我啊!”
……
因为店主光临,晚膳准备得格外丰盛。
魏无羡两眼放光,“哇…蓝氏外出后伙食这么好吗?!”
江澄塞了个鸡腿进他嘴里,“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云深吃素,饭菜里那是半点油水也无。
蓝氏伙食好不好,看一众弟子现下全都埋头苦吃专心致志的样子就知道了。
可怜的孩纸。
蓝深怜爱的目光扫过,把一盘红烧排骨捞到自己面前,碗里也一座小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小楼无奈,对小二打了个手势,桌上很快又满满当当了,“不够还有。”
懂行,上道。
蓝深给了他一个算你懂事的眼神。
孺子可教啊。
酒足饭饱之后,蓝深摸着滚圆的肚子准备出去走走消消食,小楼紧跟其后。
虽然但是,酒足饭饱的酒可不是蓝深喝的。
某个抱着酒坛子的魏酒鬼:“嗝,好酒…”
江澄:“你少喝点…嗝。”
啧,没眼看。
春季夜晚的街道上依然生机勃勃,小商小贩纷纷挂起了灯笼,灯红酒绿熙熙攘攘,少了白日的热闹吆喝,多了些独属于黑色夜里的宁静致远,小孩儿追追赶赶,买卖双方轻声还价讨价,妇人坐在家门口互相家长里短聊着八卦,街头艺人当街表演,汇成一首诗歌般动听的白色噪音。
蓝深心情不错,捧着一杯刚刚一位婆婆送的酸梅汤边走边细细喝着,耳朵里是小楼杞人忧天般的逆耳忠言。
“不会的,”蓝深满不在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你的眼光。”
虽然小楼很感动,但是现在明显不是说感动的时候。
小楼:“少…蓝三小姐!唉,不得不防,还请多心留意着,断不可儿戏!”余光瞥过高楼上黑影微顿,不再继续话题,目光微冷,“有两只老鼠,在下去解决。”
习以为常,挥挥手,蓝深:“去吧,注意安全。”
小楼走后蓝深一个人走走停停逛着到了河边,晚上岸边没有了沿河买卖的小摊子,冷冷清清,水面微动微风拂面带来一阵清凉。
“扑通!”
“呀!我的竹蜻蜓!”一个小女孩跑到河边,趴着就要去捞水面上的竹蜻蜓,奈何人小手短,半天没捡到。
蓝深远远望着,突然觉得也该给可爱做个竹蜻蜓,她应该会很喜欢的吧?
“啊!”
走神了一会,回头就见小女孩突然被水里冒出的一团黑影抓着手腕带进了河里,正在水里扑腾着呼救。
四下无人,蓝深眨眼间便到了河边,脚步轻点落到河上,一手提着小女孩的领子把她抱了起来,一手挥剑干脆利落斩断了水中黑影拉着小女孩的手。
黑影尖叫一声扑通潜进水里,飞快逃之夭夭游走瞬间不见了踪影。
水祟?
“思故!”不远处一声惊呼,两身白衣往这跑来。
蓝深落到岸边,放下小女孩回身望去,就看见了蓝湛慌神跑来的样子。
“可有受伤?”
蓝深懵懵摇头。
这语气,要不是男女有别蓝深估计他就要动手了。这是真的蓝湛吗?
近了才发现兄长也在,蓝涣皱着眉走近神情严肃,看着平静无波的河面问道:“是水祟?”
蓝深懵懵点头。
小女孩紧紧握着蓝深的手,身上衣服湿漉漉的狼狈地贴在身上,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着。蓝深用力回握她,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女孩的后背,连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蓝湛看着她一副什么也不知道就冲上去救人的迷糊样,心里直冒火,冷着脸不再理她,转头和蓝涣讨论:“兄长,此事蹊跷。”
后者缓缓沉重点头,“不说彩云镇养不养得出水祟,这水祟突然吃人便不对劲。”看向蓝湛,“明日除祟需小心谨慎,我总感觉情况不简单。”
河面在黑夜的掩饰下粉饰太平,河水之下暗自波涛汹涌。
明日此行除祟怕是也暗藏杀机。
……
“扣扣!”
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女人一张疲惫不堪的脸。
“娘亲!”
“允儿!”
小女孩扑过去抱住她,“娘亲…”
“你上哪里去了!娘亲担心死了…”女人紧紧搂着怀里的人,想起什么猛的抬头,“你爹爹还在外面找你呢!”
…
送完小女孩回家,三人并排走回客栈。蓝深被刚刚观赏到的温情时刻甜地羡慕得心里咕咚咕咚冒着泡泡。
她娘亲也会这么爱她吗?
晚间周围静悄悄的,人们早早已经收拾了回家休息了。蓝深突然开口:“你说,我们的娘亲也是这般担心我们的吗?”
为自己担惊受怕,为自己的出生而心生欢喜,为自己是她的孩子而高兴?
四周一片安静,她怕是问错人了。
蓝涣和蓝湛自幼见过父亲青蘅君的次数屈指可数,生母更是在蓝湛六岁时,便病逝了。蓝深自己也是出生后不久就没了母亲。
蓝氏双璧?蓝三小姐?众世家景仰的人,说到底不过三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许久,蓝涣温柔的声音才轻轻响起:“会。母亲都是因为爱着我们才把我们生下来的。”
蓝湛和蓝深盯着他,像是小孩子倔强地要一个答案,“真的?”
“嗯,”蓝涣抬头望着清明无云的夜空,明月相照,缓慢而坚定,“真的。”
[一个小彩蛋。]
【魏无羡和聂怀桑后山摸鱼被蓝深抓住那天。】
“你们在干什么!!!!!”
溪上二人猛的僵住,慢镜头似的一帧一帧缓缓回头。
“思故妹妹…”
“蓝三小姐…”
蓝深一脸震惊+心痛,害得两个作案者不禁产生了“自己真不是人”的想法。
“魏无羡,我要扒了你的皮!!!!”
“魏兄撑住我去找人来!!!”
“你个没义气的!!!”
“啊啊啊啊思故妹妹我错了啊啊啊!!!”
一阵兵荒马乱后。
蓝深和魏无羡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好了没?”
“快了快了!思故妹妹别急。”
“谁是你妹妹?别乱叫。”推了推他,“快点!”
“好好好!”手里烤鱼的动作不由得加快速度,撒上一把他独家秘制的香料,顿时香气四溢,取下一条烤好的鱼,咽了咽口水,恋恋不舍递给蓝深,“思故妹妹给。”
一把抢过来,“磨蹭什么?”吹了吹新鲜出炉还滚烫的鱼,“对不起了小蓝!”咬了一口。“
唔唔唔!!!!”蓝深对魏无羡比了个大拇指。
“嘿嘿,”魏无羡挠挠头,“你喜欢就好。”
不喜欢的话现在架在火上的应该就是他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