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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狩猎的考验

光阴似箭,五年转眼就过去了。

在这五年里,金眸与银睛迅速成长着,它们的个头已经到达了暴龙爸爸的膝关节处。银睛长得比金眸稍高一点儿,但身体瘦削,相比之下,金眸的体格更为强壮。

成长中的两个小家伙食量大增,暴龙爸爸依旧独自照料着它们。暴龙爸爸并没有再去寻觅新的配偶,因为暴龙是用嗅觉思考的动物——不会有哪头雌性暴龙愿意抚育与自己气味相异、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后代。

过去,暴龙爸爸随意衔来的一丁点儿肉块就能填饱两只小暴龙的肚子。而现在,它既要费尽周折地去捕获更多的猎物来供应两个儿子的饮食,又要只身去驱逐那些并不友善的入侵者。

成年的雄性暴龙以脾气暴躁而闻名,暴龙爸爸渐渐丧失了奔波狩猎的耐性。它要强迫金眸与银睛学会狩猎,尽管对两只还没发育完全的小暴龙而言,学习狩猎还为时过早。

金眸与银睛被父亲带到了一只在河边饮水的小角龙[8]身前,暴龙爸爸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小角龙堵在河畔,使小角龙无法找到逃离的通道。当小角龙鼓足勇气,迎头向着暴龙爸爸前行时,暴龙爸爸仅用尾尖轻轻一甩,就将小角龙甩倒在地。

角龙类[9]是白垩纪晚期的北美大陆上最常见的大型草食动物,但小角龙只能算是角龙中的小个子。小角龙是一种小型原角龙,体重不到一百公斤。与三角龙[10]、戟龙[11]等防御装备精良的大型角龙不同,小角龙头上没有犄角,颈盾上也没有锐利的刺,它们唯一的防御武器只有一个笨拙的喙。

尽管捕食小角龙几乎毫无风险,但暴龙一般不会将这种小型角龙作为自己的猎物,因为它们的体形实在太小,提供不了多少肉。

现在,小角龙恰恰成为训练儿子们狩猎技能的最佳教具,暴龙爸爸很为自己的好主意而得意。

暴龙爸爸没有教儿子们如何追逐猎物,而是先让它们学会如何与猎物搏杀。暴龙是食物链中的顶级杀手,它们不屑于采取长途追袭的方式狩猎,沉重的身体也不允许它们长时间地奔跑。暴龙惯于与最庞大、最强悍的草食恐龙正面较量,展开生死格斗。

暴龙爸爸用尾巴抽打着小角龙,以防止小角龙逃窜。它并不对小角龙进行任何实际意义上的攻击,只是在等待着两个儿子自己出击。

金眸率先发起进攻,它径直扑向小角龙,打算学着爸爸捕食鸭嘴龙[12]时的样子将小角龙掀翻在地,却被小角龙的盾甲撞到了一边。

虽然小角龙比起成年暴龙微不足道,但仍是五岁大的小暴龙棘手的对手。

金眸和银睛虽然比起它们刚出壳时已经十分庞大,但暴龙在出生后的前五年时间里生长速度比较缓慢,它们眼下的个子比小角龙大不了多少。

初战告捷,小角龙获得了些许自信。它晃动着脑袋,冲向立在它前方的银睛,抱着侥幸心理想要冲出捕猎者的包围圈。小角龙开合着自己刀锋似的嘴喙,发出“吧嗒吧嗒”的可怕响声。

银睛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头颅,就像卡洛河边胆怯的似鸟龙[13]一样。

暴龙爸爸不悦地微微晃动着头颅,喉咙中滚出沙哑低沉的吼声。它有力的尾巴高高地抬起,朝银睛抽打过去,逼得银睛不得不飞跃上前,迎着小角龙锋利的嘴喙发起进攻。

银睛一口叼住小角龙颈盾的边缘,用力噬咬起来。可是,银睛的牙齿如同咬在一块石头上,不能深入半寸。

角龙的颈盾是骨质结构,噬咬颈盾不能对小角龙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当然,缺乏狩猎经验的银睛并不知道这一点。小角龙猛地扭转头颅,银睛被重重地摔倒在地。

小角龙刚打算逃离险境,金眸已经张牙舞爪地扑到了它的后方。小角龙不得不转动它巨大的鹦鹉似的弯钩嘴喙,同金眸展开搏斗。金眸很好地继承了母亲的力量优势,它撕扯住小角龙的颈盾,猛地扭转脖颈,居然将小角龙拖到了半米开外。

银睛呆呆地望着哥哥,看着庞大的小角龙任凭金眸摆布,却毫无还手之力。

暴龙终究要学会独自在野外生存,独自狩猎,独自觅食。在茫茫丛林中,没有谁会去可怜一头怯懦的暴龙。

暴龙爸爸用长长的尾巴拦住了扑向小角龙的金眸,示意金眸退出狩猎,让银睛独自攻击小角龙。

暴龙爸爸有意先让银睛学会如何独自狩猎——并非它偏爱这个儿子,而是因为它对银睛实在放心不下。

银睛的眼瞳是银白色的,这意味着它的天性更为柔弱。金色,是暴龙眼瞳的正色,代表了暴龙天性中的坚毅、凶狠、强悍。而银色的眼瞳往往预示着某种基因缺陷。在银色的眼瞳中,河水一样柔弱的颜色冲散了一头暴龙应有的性情。

一头生有银色眼瞳的暴龙必须变得更为强壮有力,更为勇敢坚毅,才能在生存竞争严酷的白垩纪丛林中占据一席之地。对于银睛这样一头拥有银色眼瞳且一只眼睛失明的暴龙而言,生存的挑战更为严峻。

银睛必须经受磨砺,否则它就没有未来。

经过方才的搏斗,银睛已经有些疲惫,小角龙也累得气喘吁吁。小角龙伏在地面上,因疲倦而止步不前;银睛也蹲伏在原地,毫无攻击的欲望。

暴龙爸爸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只有懦夫才会向猎物妥协,在狩猎时趴下休息。暴龙爸爸用尾尖狠狠地向银睛抽打过去,为了躲避鞭打,银睛不得不站起身,再次向小角龙发起进攻。

小角龙似乎早有防备,它的嘴喙迎面啄向银睛,在银睛颈部留下了一处不大不小的伤口。火辣辣的刺痛感使银睛有些惶恐,它急匆匆地蹿到一旁,瞪起它仅有的一只眼睛,紧张地注视着小角龙。

小角龙一动不动。弱小的草食恐龙不会主动发起进攻,现在,小角龙也不想向前走动了,它实在太累了。

银睛也一动不动。它天性中缺乏主动发起攻击的欲望,参与战斗对它而言似乎都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它不愿主动出击,只是在被动防御,而这是典型的草食动物的性情。

草食动物没必要主动出击,因为生长在大地上静止不动的枝叶就是它们的食物,但是,一只不会发起进攻的肉食动物只能饿死。

银睛不能主动发起进攻,是因为它不够饥饿。饥饿能教会它该如何行动,暴龙爸爸想。

暴龙爸爸张开大嘴,将可怜的小角龙拦腰截断,迅速将小角龙尽数吞入腹中,没有给两个儿子留一丁点儿食物。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暴龙爸爸仍旧守护在金眸和银睛身边,却没有带给它们任何食物。

暴龙爸爸要逼迫它们自己去寻找食物。

饥饿驱动着金眸离开巢穴,到丛林中觅食。也许是因为运气好,没过多久,金眸就拖回来了一只小小的鸭嘴龙幼崽。金眸黄澄澄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目光,是一个天生的狩猎能手。

金眸想要分给它的兄弟银睛一些食物,但被暴龙爸爸制止了——银睛必须靠自己去寻找猎物。

金眸啃着鸭嘴龙幼崽的样子,使银睛的肚皮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在饥饿的催逼下,银睛摇摇晃晃地走向丛林深处。目睹一切的暴龙爸爸并没有起身,只是抬头看着它的儿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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