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咔嚓一声崩响,禁法光柱蓦然破碎,公羊户暴跳如雷的身形直接从中冲出,整个人已是歇斯底里。
“是人?还是……不,这个凌姓修士不是人,他是邪蜮,他也一定是邪蜮,是邪蜮,肯定是邪蜮……”公羊户陷入癫狂与狂怒,喃喃又自语道。一种仿佛犯病了般的念叨,说个不停。
他眼神时而狠厉,时而迷瞪,时而疑惑满瞳,随即变成刻骨的恨戾。
下一刻,公羊户整个人都陷入痛苦模式,竟抱头大喊大叫,嘴里说着一些念不清的胡话,仿佛因为凌飞檐的对待导致体内寄宿的神智发挥了什么错乱一般。
周围大量的雾中细缕,顿时因他而躁动不休,剧烈起伏,恍如一片煮烧的釜中湖面,宫殿摆簸,云烟沸涌!
三具行尸走肉露出迷茫之态。
公羊户竟露出极端狰狞一面,“啊”的一声狂吼,就戾性大发,满嘴撕咬起了陈实这三个行尸走肉,疯狂开始扑缠,后者顿时发出惊恐骇然至极的惶叫!
不一会儿,就看见公羊户抬头仰脖,发出一阵洞穿金石的高亢尖啸:“啊啊啊啊——!!”
……
张瓦儿背着凌飞檐逃跑。
越跑越是感觉背后的凌飞檐虚弱,仿佛浑身骨头碎去,此刻没有半点重量,张瓦儿嘴上不说,眼底深处却是不免流出一丝焦急和慌躁。而且还有些内疚,甚至急得想哭。
“咳咳咳……”凌飞檐不时地发出一阵咳嗽,身体仍旧痉挛不已,冷汗淋漓。
“凌……师,师弟,你不会要死吧?”张瓦儿哭声道。
脚下迈步如飞,身则凌空漂浮,张瓦儿此时就像个人形摩托艇,而且还是个袖珍版的,凌飞檐这么大个人被拖在她背上实在比例失衡,看着怪可爱的。
凌飞檐强笑了笑,故意用着一丝痞气十足的口吻道:“我是谁?我是凌飞檐啊,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师弟我?咳,咳咳……不相信师弟,你也总该相信师父吧,师父调教我的时间可是独一份,嘿嘿嘿,呃,当然不是滴蜡的那种调教……”
两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来到了小湖边,这时候张瓦儿便是气喘吁吁了。往日波光粼粼,静影沉璧的小湖不在,转而露在两人之前的是一片更为广阔而死寂的迷雾。大量灰雾弥漫在湖面上空,其中密密麻麻的灰缕活虫缓缓游弋着,直令人头皮发麻,感到瘆人。
张瓦儿顿时便停下了。
瞬血丸的副作用也是挺大的,而且具备着延滞性。
张瓦儿就算伤势迅速复原了,但终究是本身修为摆在那里,不过凝线中期,童叟无欺的第一境中期,可比不过凌飞檐的回蓝速度。再加上要操控隙力,形成隙层抵御周遭无所不在的灰缕细虫,又要赶路,又要时刻戒备,自然一段路下来便耗费颇大。
“……为了应对无所不在、无孔不入的邪蜮,纸鸢楼在各地符映小楼建设之初,都于符映室中围绕着那颗柱子布下了特定法阵。视符映小楼的等阶,会产生一种能力,那就是令一定阶位以下的邪蜮会下意识地避开那里,而我们伍土坡的符映小楼,生效的上限便是死戾级……”凌飞檐说给她听。
“这可是一种极为高明的阵法手段啊,它的落点之处不是在物理层面而是在精神层面,牵动的是邪蜮潜意识里的意念,这种手段简直神乎其神……”说到此处,凌飞檐甚至都眼神发亮,惊喟不已。
也只有纸鸢楼如此神秘和底蕴深厚,才更加令凌飞檐敬畏和不敢露出自己。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张瓦儿疑问。
“而且为什么蒙师伯和道师伯不来这里?”
“所以说,这两位师伯都是聪明人。他们预见到了以自己的修为境界,一旦打算逃脱,楼甲楼乙那两个被寄生了的老头,还有褚玉良师伯,必然全力追击,死命纠缠,必然不会让他们逃脱。届时斗之不分,胜之又不能,心里退意必然先生而后愈重,反而更加丢失先机,丢失赢面,断了决然之性。
这样是打不过的,甚至可能会丢命!
因为以二对三,本来就打不过,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你不懂,这是男人们之间的默契。打架,男人们才是高手,而且越老越是身经百战。当然,我属于年轻的还身经百战,这就不能不说你师弟我是如何的天纵奇才了。”
凌飞檐说着,还不忘吹牛打屁,无视了张瓦儿愈来愈憋闷的神情,视线迅速落下不远处的湖面,催促道:“快些过湖啊,你还愣在这里干啥?先去符映室,不能在这里停留!”
“你的阵术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越来越厉害了?这些也是师父教你的?”张瓦儿不太信任地转头凝视凌飞檐道。
“喂,师姐,现在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吗?先过湖好不好?符映室啊!”凌飞檐瞪大眼睛,也是看着张瓦儿说道。
不知道张瓦儿发什么疯这是,突然间纠结这个。凌飞檐眉头愈皱愈浓,直觉的感受到这小妮子不对劲。
我靠,不会是吃醋吧?
张瓦儿闷闷的,好一阵憋着低头,才是说道:“等师父回来,我也要努力学习和修炼。”凌飞檐便是一阵砸脑袋,还真是。有点无语。
公羊户的高亢尖啸声就在这时候,终于是传到了他俩耳边,这两个二愣子才是猛的神色一变。张瓦儿抬头,更是紧张万分。
“怎……怎么这么快?它,……我们……”
“别废什么话啊,快跑啊!快跑!!”凌飞檐回头瞪张瓦儿,便是大声斥道。
忽然间风起云涌,天地变色,“呼呼隆隆”的无边雾气再次在四面八方游动起来,那些本来寂静全无凶性的灰缕活虫,也是一下子发出嘶嘶声响,成千上万,密集惊人,蜂拥而动!
凌飞檐骤急!
远远的便有哄然十几条雾蟒追咬而至,“嘶嘶”声大作,狂风恶浪顿时是“轰”的一声溃开,朝着两人席卷而来,目标明确,无比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