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林中,酷热顿时一扫而空,感觉全身凉爽,心神舒畅。沟中全是修长的松树,冲天而起,抬头望望似刺入空中白云。地面铺满青青的小草,间杂着各色不知名的野花,颇有几分野趣。赵向宇感到在这里取景很不错,一家人便不厌其烦地相互拍了许多照片,这才继续前行。
前面不远处有一座石塔。他们来到石塔跟前,旁边栽着一根细木柱,上面钉着小木板,写有简要的介绍。原来这是一座舍利塔的遗迹,原塔已经倒塌,现在是将倒塌的石块又简单地垒了起来。看这个塔的塔帽,圆圆的造型,做工还算精美。可惜历经战乱,又遇浩劫,终于毁失,只留下几块石头。
再往前走,便是火化窑。当年僧人往生后,便来此火化。现在倒塌得只剩池状圆坑,坑上坑上,皆是萋萋青草了。
赵向宇不由感慨道:“由这个火化窑,可以推断,以前这个寺院肯定有一定的规模,火化窑不是小寺院所能具备的。”
再过一座简易小桥,名极乐桥。桥下是潺潺细水,清沏见底,一些蝌蚪摇着细短的尾巴游动着,增加了一些情趣。宝爸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介绍说:“这河应该属于季节性的河流,夏季多雨,就从石层渗出涧水来。”
过了桥,便见一口废井,看景点介绍,便是当年僧人生活用水所取之处。宝爸伸头探看了一下井口,摇着头告诉母子俩:“不见井水,已经被淤泥埋住了”。
再上就是一大片空地,应该是以前寺院的一部分了,如今片瓦不存,只长着一些野草了。石窟便在空地西边的悬崖下。悬崖不太高,古人便在在石崖上凿了三孔石窟,洞上面还有一排齐整的小圆孔,应该是原先依窟而建的大佛殿搭椽檩用的,将石壁当墙,上凿圆孔,插入椽檩即可。
赵向宇又习惯性地观察起岩石的性况构造来,告诉他们:“这是石英砂岩,比较坚硬。”
小星星看到看窟右边新立木架,上面照片配有版面,就跑过去看,宁清也跟着走过去。版面介绍了石佛寺当年香火旺盛之况,说石佛寺在民国初年还是晋地名寺,曾在此处召开盛大佛教法会,五百余高僧法师云集,时任省主席的某高官还亲题寺匾悬于寺门。后日寇入侵,辽州陷落,僧人逃散。遥想当代盛况,再看现在尚存的石窟,让小星星顿感沧海桑田之叹。
这时先入窟中的赵向宇叫他们:“快进来,里面有石像,只是都没有脑袋了。”父子俩就一起进了石窟。
宁清进了石窟,打量了一下四周,女性天性敏感,就说:“这里感到好阴森啊。”小星星一听,凝神观照,不见佛菩萨分身,知道已无灵性,却有野鬼附于壁内,很不高兴地盯着他们,似乎不满他们的打扰。小星星于是提起体内阳气,顿时群鬼一阵慌乱,吱吱唔唔,远遁无踪。
细看窟内的佛像,中间是一尊大佛,应该是佛祖,两侧各有一侍者,赵向宇说是迦叶尊者和阿难尊者,但哪一位在左,哪一位在右,就分不清了。四周也全是菩萨像,顶上还有飞天仙女,线条流畅,衣着非常清楚,上面还有残留的红颜色。但除了顶部的石刻,全部被毁去了头脸,实在遗憾。
赵向宇痛心疾首。又进了其余两个小窟,也是如此,佛首被毁。实在让人无语。出了洞窟,赵向宇指指东面,说:“连东螯山上的文峰塔都给炸了,你说这些人是咋想的。”
“山头上好像有文峰塔,我去姥姥家时看见过。”小星星提道。
“那是老一辈的知识分子感叹我县文风不盛,每年高考成绩不理想,认为是没有文峰塔的缘故,风水不好了。因此在政协提了案,要求恢复古迹,至于资金来源,由民间自筹。其实是扣行政工作人员工资筹建的,我还扣了五十块呢。”
妈妈看看手表说:“不早了,回返吧。”于是三人顺着原路返回去,路上遇到好几拨人在松林游玩,多是一家一家的,几个孩子绕着松树你追我逐,玩得非常开心。
这时候寺院内外都涌满了人,哄哄吵吵的,赵向宇和宁清都遇到熟人了,说得很欢。听到大殿梵声响起,小星星告了妈妈一声,自己去看法会了。
从人群的夹缝挤到前面,见大殿中法会已经开始了。主法的法师内着黄衣,外披红袈裟,刚上了香,正在香赞的吟唱中俯身下拜。出家人在前,居士在后,男众在右,女众在左,齐齐五体投地,礼拜诸佛菩萨。接着法师唱道:
“大慈大悲悯众生,大喜大舍济含识,相好光明以自严,众等至心皈命礼。”
小星星身后的一人向其它看热闹的人解释说:“这是《八十八佛忏》,是忏罪的,每念一声佛的名号,礼拜一次,一共要礼拜一百零八次。”
果然,随着主法法师的唱诵,开始连续不断的礼拜磕头。两序大众,左边磕头,右边起身,右边礼拜,左边起身,整齐划一,非常有节奏感。
拜毕,法师又领唱:南无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熟悉的咒语响起,虽然没有音乐相配,但咒语是相同的,于是,小星星自然地跟着咒语唱起,瞬间自己感到进入了一个特别明亮的空间,他的心定在大悲咒上,跟着众人在唱咒,感到整个法会会场仿佛是个透明的玻璃瓶,上下内外清清楚楚,他“看到”了场外的种种情况,看到妈妈想挤进来找自己,但挤不动。“看到”爸爸仍在与熟人谈得非常开心,看到不断有人在殿前的香炉上插香鞠躬。
接着,大殿似乎不见了,只见眼前一尊巨大的观世音菩萨现前,顶天立地,小星星不由自主仰起头来,仍然看不清菩萨的面部,强烈的白光笼罩着整个法会会场,在场的每个人在白光中显露出不同的情形:出家的法师们身体几乎是透明的,他见过的那个尼师几乎全是白光,主法法师次之。而居士们也有全身透明的,是个年迈的老婆婆,其它人黑色的居多,而场外的观众,都是全身通黑的,但似乎在咒音中也干净了不少。奇怪的是,爸爸妈妈都要比一般观众透明得多,比得上大殿内的居士,甚至还有些居士不如他们干净呢。
又见空中飘洒着甘露水,落到每个人身上,而大殿内的甘露水竟然多得看上去如浅浅的小水池一般,还不断上涌。小星星很自然地走进大殿,走进小水池中,他发现自己在小水池中,自己身上的黑污垢都洗掉了不少。
主法的法师转身时发现有个小孩子站在殿门内,就手指了指右侧,示意他到右边去。小星星就到了右边最后排最边处,面前还空着一个拜垫。
法师拖着长音开始领诵《赞佛偈》:
阿弥陀佛身金色,相好光明无等伦。
白毫宛转五须弥,绀目澄清四大海。
光中化佛无数亿,化菩萨众亦无边。
四十八愿度众生,九品咸令登彼岸。
顿时,小星星看到同样高大的阿弥陀佛出现在面前,双盘坐于无数层红白相间的千叶宝莲上。佛的眉间毫光好似旋转着普照十方,下垂的目光似乎对着小星星微笑,小星星仰脸凝视着佛陀,身心一片空明清凉,泪水夺眶而出,一滴滴从脸上滑落。他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佛陀,随着大众齐声唱诵: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接着念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
小星星不会念,他只是在那儿听着、看着,他看到在念往生咒时,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有阿弥陀佛的化身在放光笼罩着念者,虚空中的许多鬼道众生,竟然身下现出莲花,他们坐在莲花就飞入咒语形成的白光之中不见了。
原来往生咒真的能超度众生!小星星想着以后一定要学会往生咒。
最后功德回向,小星星看到,得到回向的信众和围观的人们似乎都少了一些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