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苦涩地微微一笑:“顺子,如果你也有太多的时间去观察和思考,你也会懂很多,但你要坐得住才行。顺子,你应该向老叔学,我从不为自己的身体状况感到自卑。人有缺陷、缺点不可怕,可怕的是自暴自弃。只要在不构成强求的情况下,尽一切可能地去完善自我,人生并不是完全不能够完美,孔子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圣人,也需要后天自身的努力。战国时的钟离春是世人皆知的丑女,但她才高八斗,武艺高强,终于做了齐宣王的王后,成为让人称颂的一代国母。像这样的事情,世上还有很多,为什么别人能改变自己的历史?因为他们不去看自己的缺点,而是去发挥自己的长处。人不是万能的,但只要你想去做,就没有人不能的。”
福顺果然受到了很大鼓舞,她重重地点点头:“老叔,你说得对,我已经懂得该怎么做了……”
弟弟早就知道,他的姐姐是个充满浪漫情怀的女人,否则她就不会写诗,因为他知道,也包括任何人都知道,能够提起笔来写诗或写些什么的人,骨子里都是充满浪漫的;否则她不会连犹豫都不犹豫就不图一丝回报地给那个男人做了情人。关于情人,这不是个普通意义上的词,也不是个很美好的词,以这样的方式做了人家的女人,如果没有诗人一样的浪漫情怀,没有超出一般的浪漫主义思想,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而他的姐姐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所以,弟弟觉得如果他的姐姐换一种命运,必然是一个能够改变许许多多的男人的命运,甚至会引领一种潮流的女人。
闫小光也在心底里承认她自己的确是浪漫的女人,否则她不会爱那个男人爱的那么,那么无忧无虑。浪漫的女人对于爱情的依赖度往往会达到极端可怕的地步,信奉爱情往往胜过她眼中的一切,这一说法无疑在闫小光身上得到了充分验证。
自从那个男人在她生活(命)里出现,闫小光就感觉所有一切都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有时候她甚至会感到无比的羞愧。羞愧不是说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从来没认为他的所作所为见不得人,而是羞愧她在这以前的生命是那么的荒芜,她认为她那时候应该活得更好,也让她的弟弟、母亲活得更好,但是她却没有,她被不幸的命运和暗淡的生活击倒了,她活得毫无生气,毫无斗志。而她之所以活着,完全是她的弟弟在支撑着她,为了弟弟,她只能苟延残喘,没有目标,没有梦想,就像是一个瞎子,盲目的朝前走,摸到哪里算哪里,摸到什么是什么。而如今她的感觉是,过去的闫小光已经死了,被时光埋葬了,被记忆收藏了,现在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个新生的闫小光。新生的闫小光看到清晨窗外沾着露珠的黎明,看到了远方浅蓝色山峦中蕴藏着的多彩梦想,也看到了深邃的夜空中那无数颗闪烁的祝福(愿)。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了什么呢?闫小光几乎连想都没用想就找到了答案。是爱情。
闫小光用她自己的方式找到了爱情。
为此,她开始或已经觉得她是个真正的女人了。这么说不是说她以前从没感觉到自己是个女人,而是说她认为女人如果没有爱情或没有体尝过爱情的滋,就不能算是个真正的女人,只能算是个母性物体,因此她比任何一个女人都清楚爱情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女人没有爱情就如同男人没有事业,只会然人觉得没出息。现在,她正在喜悦、焦渴甚至贪婪地吮吸着作为一个女人的甘甜,更甚至,她还准备着做母亲。
人如果有了梦想,有了目标,有了希望,无论做起什么来那感觉都是不同的。
以往,做饭、洗衣、照顾弟弟、母亲、做衣服、喂鸡、侍弄园子,这一切对于闫小光仿佛就是一种早就被安排好的程序,她只需按照步骤去完成,而不存在别的意义,做完了只感到累、身心俱惫,除了是一种被动式的延续,找不到丝毫额外的东西。她觉得那无疑是对精神乃至肉体的折磨与摧残;是对生命乃至灵魂的藐视和践踏。她觉得那简直是对这个美丽的世界的不尊重,是对一切生灵的背叛,甚至是对茫茫宇宙的羞侮。而如今又是怎样的状况呢?闫小光感觉完全不同了,所有的一切都一下子翻转了过来。
她不在感觉到苦,不再感觉到累,感觉到一切都不再是程序,不再是煎熬,而是一种快乐的流程,是一种幸福的体验,这种体验直接引发的效应,就是闫小光开始重新阅读这个世界,重新感受生活,重新经营和安排自己的未来。原来她以为自己不会有未来,未来里的那些色彩斑斓的情景更是遥不可及,在自己有限的生命历程上,也已准备(或已经)放弃所有追求。可是忽然有一天,她的眼前豁然开朗,她看到了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的所有美丽景象,开满花朵的草地,叮咚流淌的山泉,银亮亮的小溪,何熙的风和温暖的阳光,而且她丝毫不觉得那是虚幻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可信。现在,闫小光就生活在这样的状态里。她相信,一切都将会更加的美好……
今天太阳特别高兴,妈妈也是,因为二姐回来了。二姐去市里上班,走了已将近一个月了,今儿是第一次回来。
同世上所有的母亲一样,妈妈不住嘴地询问女儿吃得好不好、住得怎么样、有没有钱花、工作累不累。二姐是个孝顺女儿,耐心地一一回答妈妈。有同世上所有的母亲一样,当得知女儿一切无恙,妈妈便心满意足,满心欢喜地区准备丰盛的饭菜了。
太阳也关心二姐,但关心的方向却同妈妈大相径庭。他问二姐的是在外企干什么样的工作、有没有发展空间、外国人多不多、外国老板待人好不好、欺负不欺负人。最后他说:“哎二姐,你们公司有外国姑娘吗?长得漂不漂亮?”
二姐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弟弟,神秘地笑着说:“不但有,而且很多,黄头发,蓝眼睛,个个长得都跟维多利亚那么漂亮。怎么,想媳妇儿了?姑娘看不上,想找一个洋姑娘?”
太阳脸红起来,说:“别胡说八道成不成?”
“怎么是胡说八道呢?你是男人嘛,男人想女人是一种非常正常的生理行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真的小阳,要不要二姐介绍一个洋姑娘给你认识认识?”
“哎得,打住吧姐,,”他慌忙拦住二姐,“今儿天儿有点儿热,不适合谈着话题。哪儿的事儿啊?”
“那么紧张干吗?”二姐捂着嘴“咯咯”地笑,“说说而已嘛,又不是真的。好了,不说这个了。哎,晓月又来了吗?”
这还不如刚才那个话题呢。但当着二姐,他也不好将厌烦的情绪过份地表露,只淡淡地:“来了两回,你不在家,她也就不来了。”
“我也很长时间没和她联络了,怪想她的,一会儿我给她打个电话,看看她能不能过来。”
太阳嘴上没说,心里却在想:“最好是别来。”
晚上。太阳把“黑白”抱到床上,和它玩耍。二姐从妈妈那屋过来,看到这种情形,就说:“留神它尿你床上。”
“敢,我都揍它一回了。”太阳说。
“这么说它还是尿过了。”二姐走过来抱起“黑白”,“来宝贝儿,让姑姑抱抱,可不准尿尿啊,要不姑姑打屁屁。”在太阳的床边坐下,“小阳,其实二姐这次回来,是有件重要的事而和你商量。”
看二姐那忽然严肃起来的神情,太阳知道事情一定小不了。
“你说吧二姐。”
“小阳,”太阳看出来了,二姐显然是考虑了很久才来找他的,可她这会儿还是犹豫了一下,“二姐呢,交了个男朋友,和二姐一起毕业,他也要到我们公司去上班,可是他家经济条件很困难,根本拿不出钱来叫抵押金。所以,我想帮帮他,看看你有什么意见。”
这是事实,二姐去外企上班,他就给她交了四万块钱的抵押金,为她的朋友交,想必也少不了这个数。二姐要用钱,他当然没意见。但是——
“二姐,只要你开口,不论什么事儿我都答应你,可是,那是我准备给你读研究生用的,那可是咱家最后的钱了。二姐,做女博士可一直都是你的梦想。我不希望因为没有钱而成为你的终身遗憾,你一定要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