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天开始到试剑会还有九天，但是三天后我们就要启程前往枯芒台。所以在书院的这三天，我要求你必须读完五本秘籍。”
“为什么我感觉你在虐我？”
“那你想想系统修复？再想想两万积分？还觉得虐吗？”
“恩……确实好多了。我能不能问问，你干嘛非要我参加试剑会？”
萧随随即想了想，侧头认真地看住唐辞，漫声说道，“也许是职业病。”
唐辞扬眉看着他，“现实生活你是大夫？”
“恩。”
“所以你一早就发现我不太对劲，是因为你确实是个大夫。”
“没错。”
“哪个科室？”
“精神科。”
“……”
唐辞深深觉得，被精神科大夫发现自己有病，并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情，甚至有点挑衅。
“四方城初见，我就觉得你气息不好，倘若只是轻微的心律不齐那肯定是感受不到，但你四平八稳的站在那里呼吸都很不好，而且身体瘦弱，皮肤苍白。所以我大胆猜测，你可能是有心脏方面的疾病，而且不喜运动，常年累月一动不动。”
唐辞很想啐他一口，一动不动那是王八。但转念一想，好像他分析的也没什么问题。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刻进骨子里的东西会不自觉的让自己接近病患，再说我也不是心脏方面的专家，只能延缓甚至保持你现阶段的状况不会更糟，所以你也不用太感谢我。”
“感谢你？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坏了我的事，我的系统能坏吗？系统要是不坏，我现在至于这么悲催吗？所以你答应帮我去问系统的事，两万积分，加上这些香，还有因为良心不安所以帮我调理身体这些，全都算是赔我的，凭什么要感谢你。”
萧随不自觉的，就喜欢逗弄唐辞一下，尽管他自觉只是有一点点理亏而已，大可以咬紧牙关一直装傻充愣，但瞧着唐辞气鼓鼓的样子，心中又有些不忍。
“行，算我赔你。那就再赠送一条消息给你，关于怎么能提高你读书的进度，明天一早可以去找杨老头问问。”
说起杨涟，唐辞还真有点懵，“他为什么非要你参加试剑会？”
萧随有些无奈，“小先生得了消息，今年试剑会东瀛人会来捣乱，你也知道了，涉及到家国问题，不是小先生这种江湖人能处理得了的。他同杨老头有些交情，这杨老头就给他出了馊主意，诓骗我来参加。万一试剑会上出了什么事，有锦衣卫撑着场面不至于出太大的岔子。”
“哦……”唐辞拉着长音又道，“所以你就跟他们合伙来骗四方城？”
“哪有？”
唐辞翻了萧随一记大大的白眼，“小先生在四方城的时候提过东瀛，但被你打断了，你以寻常参赛者的身份上山，就是知道那几个老头不愿意招惹这些是非，如果痛痛快快的全都说出来，他们未必能同意让老陆跟你们走。”
“算是吧，依今年的情况来看，确实需要一个炼药技艺高超的玩家，陆长亭的制药应该满级了，枯芒台当然很愿意和这样的人合作。”
“可你帮着他们把老陆诓来了，自己又不愿参加了，真是因为那个京军营叫计衡的人？”
萧随一脸严肃，眼中却隐隐带着笑意，“这倒是真的。”
唐辞眼中的困惑都化去了，看向萧随眼中竟然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那我明天就去找杨先生请教读书的事，顺便再去蹭阿真的饭，我要争取在枯芒台之前把自己养的壮壮的！然后打败你！”
萧随含笑看着唐辞。
唐辞的生命力就是这样，时而微弱，时而蓬勃，她的领悟力也是这样，时而松散，时而精明。她既积极，又消极，既聪明，又傻气。
唐辞的矛盾性源于对生命的不确定性，不知怎的，萧随忽然就有了几分难过，一点一点滋扰着他。他觉得自己也被唐辞影响了，竟然无缘由的胡思乱想起来，于是又把话题扯回杨涟身上，嘱咐了一些细节，就说时间晚了，要下线睡觉。另外还点了唐辞，尽量下线去休息，虽然“客梦江湖”这个游戏的参与程度几乎与真实感受无差别，但像她这样患有心疾的人，还是需要充分的休息。
唐辞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然后极听话的点了点头。
萧随下线后，唐辞又在道南祠停留了一会，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
比如萧随问孟繁真特意为她要了那些珍贵的香。
比如她读了一天书慌慌张张出来，怕萧随还在等自己，随即又有些失落，想为什么人家要等你一天呢？
比如，她没想到，萧随真的还在。
还比如，她一直都无法忽略的，萧随的样貌，确实太过出众，似乎五官的每一处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唐辞突然觉得萧随这个人并不讨厌，所以她最终都没有开口告诉他，自从系统坏了之后，她就没办法下线了。
登出和登入的界面点击都没有任何反应，她想过强行解除手环，但没有系统的指示，锁扣紧闭始终解不开。
唐辞慢慢地踱着小步，一路望着漫天星空往自己的房间走，一阵夜风袭来，夹杂着呜呜的声响，身上还未觉得冷，右手臂却隐隐有些发麻的感觉。
唐辞轻轻卷起右手衣袖，一条黑色的线从手腕处发起，向上延伸了大概三寸有余。其实早在刚刚离开昆仑山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条黑线，只是没想到它长的这么快，而且才刚刚这么短，整个右臂就有点发麻了。
像是中毒，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而且仔细看的话，今天这条线的颜色似乎也没有前两天深了，不知道是不是读了那本书的缘故。
唐辞放下袖子，心想以后再说吧，自己的事儿，大事化小不去麻烦别人比较好。
这一夜她比往常睡的都要安稳，次日天刚亮就起床，选了白色的长裙，长发依旧只用木钗点缀，身上别无饰物。清晨的阳光点点洒下披在肩头，容色清丽，衣着简约，倒真像是个学生的样子。
唐辞因来的早，不敢打扰杨涟休息，就恭恭敬敬的站在院子里，人虽然在，但神又恍惚飞走了，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溜溜转，不知心中想着什么。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杨涟开门出来了，被站在门口的唐辞吓了一跳。
“这不是，四方城的唐姑娘？”
唐辞笑说，“杨先生早上好。”
“唐姑娘一早就等在这儿，是找我有事吗？”
唐辞道，“久闻杨先生大名，熟知天文地理，通晓古今，是位极有学识的人物，唐辞心里崇敬。最近几日，我在读书时有许多困惑不解，想来想去，还是想向先生请教，又怕唐突，坏了先生礼数，就一早来等先生，望能教导一二。”
杨涟也不做作，当下便为唐辞引路，笑道“那就进屋吧，只是简陋些，唐姑娘勿要见怪。”
杨涟的屋中只燃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简陋的布置在这样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更为陈旧，但满室的书籍排列整齐，案几整洁，笔筒里的笔已洗净，杯中茶水新沏，砚中墨香飘散，每件东西都摆在合适的位置。
“这些都是先生的藏书？”
“不全是，床边的那一柜是最近一段时间看的比较多的，窗边的都是一些自己喜欢的，放在阳光好的地方是怕受潮，你也看见了，我这个屋子有些阴暗，至于案几那边有几本，是我自己著的。”
“先生自己著的书？”
唐辞怀着好奇心，一本一本看过去，看到其中一本的时候，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个发动机在嗡嗡作响。
唐辞拿起那本《如何征服英俊少年》，声音有些颤抖，“这书……是，先生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