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吗?初次见面,一份小礼物。怎么样,还合你的胃口吗?”华小岩见任务完成,而且效果完全符合预期,他怀着释然的心情起身准备离开。
原本已经被震慑在一旁的一群下属,个个表情呆滞木讷,见华小岩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都下意识地让了一条齐刷刷的过道出来。
根据张文昌刚才严重失态的行为迹象都表明一点,事情不会那么凑巧让这小子刚好来个扮猪吃老虎,显然这个叫华小岩的,没那么简单。莫非!叶家还有底牌没出手?专门让这个没用的小白脸来杀我的威风?
不管怎样,对于华小岩来说,此刻再也没有人敢嘲讽他。想起刚才那排山倒海涌来的挖苦和嘲讽,一群憨憨都纷纷地下了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生疼,那痛感变成一把锥子,无情地戳着心里那两股负责愧疚和尊严的神经。
尴尬与震惊在他们脸上挥之不去,扭曲着的表情不敢直视那个灰头土脸的华小岩。
就要推门离去,华小岩被身后张文昌的声音叫住:“华小岩你站住,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搞我?!”
回过头,张文昌面红耳赤,眼睛里也爆出火红的血丝。他歇斯底里地吼问,双手抱着头狠狠抓着脑壳上本就不算多的头发。
“我叫华小岩,无业游民一个。”华小岩歪着头顿了顿又继续道,“同时还是叶家的女婿,用你们的话说——吃软饭的废物极品。至于为什么搞你?我可从来都没搞过你啊,我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你这种肥腻腻的蠢猪。我今天可是来送礼物给你的不是吗?倒是你老张,刚才说要搞谁?几天?三天是吗?但愿你三天后还能活着,给你准备的礼物还多着呢,今晚只是一道开胃菜,答应我!留着好胃口,可别太早挂了。”
张文昌看着门口这个陌生的小伙子,从他脸上那轻描淡写的狠劲就知道自己真的完了。
真正致命的攻击发起之前,猎手从来不会扯着嗓子虚张声势。越是不言不语越是轻描淡写,往往最危险致命。这也正是眼镜蛇和蠢驴的区别。
面对着黑色信子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张文昌突然瘫软跪倒在地上,他捂着胸口,脸上痉挛的表情复杂而丰富。懊悔、恐惧、羞愧、自责、愤怒、震惊、无助彷徨!
黑曼巴尚未发起攻势,只是一个锁定目标的眼神,几句轻描淡写的警告,猎物已经瘫软一团瑟瑟发抖。可以确定的是,那只是恐惧滋生的威力。而极其致命的毒素还没有出击,它又会有多么强烈不容抗拒多么残忍致命?张文昌不敢想象。
该死的,手机这时候又响了。不是某总某爷打来的电话,但是当张文昌这个纵横房地产小半壁江山的狠角色看见手机屏幕的一瞬间,老泪犹如奔溃决堤的洪水在脸上泛滥了。
是儿子打来的视频通话,屏幕上,是刚满十岁的儿子那可爱的头像。他用最后的倔强,颤抖着手接起手机又赶快切到语音通话,极力控制着自己被情绪扭曲而颤抖着的声音问:
“嗯?怎么了小佳佳?”
“爸爸爸爸!我又考了两个一百分,你准备奖励我什么呀?”
“好孩子,说说看你想要什么?爸爸给你带回去。”张文昌喉头像是被一截鱼尾骨头狠狠地卡主动弹不得,他那通红的眼眶里涌出的滚烫热泪,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这个五十多岁老来得子的男人。
“不用了爸爸,家里什么都有。而且我今天已经收到一份礼物了,是我最喜欢的钢铁侠手办。专卖店的快递哥哥说是爸爸你的朋友送的。爸爸,你知道是哪个叔叔吗?替我谢谢叔叔。”
“好,爸爸答应你。乖,爸爸有点事情要处理。挂了啊。”说完张文昌挂掉电话。
众人也被眼前这一幕弄得热泪盈眶,纷纷低着头揉眼睛。这时候,只听见“扑通——!”一声,他们的大佬张文昌跪在了地下又紧接着爬到华小岩跟前。
“华小岩,华总!华兄弟!我错了,我该死,我不是东西,是!我不该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对付一个女人,尤其还是您的女人。求求您刚过我吧,不然我就真的完了!”
他,张文昌。在凉城一带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丝毫没了顾及别人的目光的执拗和傲性,就像一条知道自己即将被宰的狗一样,眼神悲悯地乞求着屠夫——沉静冷酷有着一双黑曼巴眼睛的屠夫。
仅仅不到一个小时,估值百亿的荣盛集团眼看着就被逼到了绝境。此时对于张文昌而言,面子算什么?听到儿子那软软的声音,百亿的公司又踏马算的了什么?生意场上本来就是牵扯太多,上百亿的负债会把一个无比坚硬的男人推上城市大厦的天台。
玩资本的,从踏脚进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一场豪赌!可是...他还不想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一点儿也不想!集团要完了,他不甘心,家就快要散了,他不敢狂。
这时候别说跪下,就是吃屎!他也会忍着恶臭咬着牙一口口吞下!
其余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大气一样不敢出一声。此前灌进肚子里的酒此刻都已经化作冷汗挥发了个干净,他们都呆呆地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眼前让他们震惊的一幕。
若干年后,他们或许会和后生晚辈们说起,曾经牛极一时的地产大佬是如何在自己人生滑铁卢战场上下跪,他是如何崩溃泣不成声,是强中自有强中手?还是儿子电话里那稚嫩的声音让一样身为父亲的他,被对手活生生压垮!不可一世的张大炮,房产界的中流砥柱,说垮就垮了...
另一边,华小岩微微一笑:“我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刚进来时候的两条提议仍然有效,你自己掂量着办。我会根据你的态度,决定原计划的进度。你是个聪明人,自己考虑,还不算晚。”说完拍拍张文昌的肩膀,转身离去。
包厢门没有关,老款方头皮鞋在楼道的木地板上踩踏出哒哒哒的脚步声。每一步每一声都如同重锤一样结结实实砸在每个人的心头,响尾蛇晃着尾巴上的响骨离开了,哒!哒哒!哒!哒哒哒!但是危险的气氛还在弥漫,侥幸存活的猎物深知这点,他们胸膛剧烈起伏着,悻悻地眼神看着同伴,空气中杀戮的气息让他们缺氧局促慌张。响尾蛇已经走远,猎物仍然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