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周围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圈,陈骁象决定最次逼萧重渊出城应战,围了三天了。
“将军,只够两天的粮食了。水源也不够了。”
萧重渊自然知道,现在的他头发蓬松,已经很久没有梳理了。他心中正在天人交战,战还是不战。出城战斗的话,根本不是对手,胜率根本不大,不战的话只能坐以待毙。萧重渊把身体放松垂直坐了下去,身体重重地自然落体到椅子上,身体后仰靠着椅背。闭着眼问道:“邺城联系不上吗?”走出一人回答:“要不是被乱箭射死,就是邺城没有回信。派骑兵去传信也是有去无回。”萧重渊闭上眼的脸仿佛毫无波澜问:“给朝廷传信时亦是如此?”
“是。”萧重渊睁开眼对那人说:“叫所有高阶将领过来。”
片刻间,所有将领来到在面前站齐一排。萧重渊睁开眼扫了他们一眼问他们所有人:“必须要出城迎战,我带军出城,还是你们其中一人带兵出城?如果是我带兵出城,那么谁是守城主将?”他们相互转头看着其他人,尴尬地低头。
萧重渊缓缓起身,慢慢地说道:“可怜我大汉有四百年基业,如今却无人才可用,在蛮夷面前落荒而逃。”其实东陵早已经脱离了蛮夷之国这个层次。可是在北汉人眼里除了他们大汉中原,还有哪里有文明之人。他们视所有脱离政权的诸侯国为蛮夷。
萧重渊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们,他发现了这个问题,也没办法改变。就对他们语重心长地说:“作战要勇猛善战,机会要自己争取。我不在就要有人来立即担当大任。你们有很多是我亲自带的兵,我希望有人能在这战役之后,能接手我的位置。”说完萧重渊就立即去调兵了,他带着八万甲士慷慨出城。
“大将军,萧重渊出城了。”陶绍岷小跑过来告诉睡死的陈骁象。
“啊?哦哦,传我命令,骁龙轻骑与饕餮重骑待命。还有叫白鹭游骑火速赶来。”这三个特殊兵种都是特点鲜明,针对性极强的兵种。饕餮重骑自身防御性强,杀伤力巨大。但是对人也有要求,必须高大强壮,不然提不起铁枪,背不起重甲;骁龙轻骑极其灵活,提一柄砍刀,着一身轻甲。对马术要求极高;白鹭游骑,基本全负马刀,轻弩,后背上就带着许多箭矢。刀弩有一个特点,刀柄与弩柄上皆系有一根绳子挂在马鞍上,随时可以弯腰放刀换弩,放弩换弩。对马术要求没有骁龙轻骑那么高,却又对骑马射箭要求高;
这三个兵种不是谁来都行,所以每个都只有两万人左右。陈骁象突然看到是萧重渊亲自带兵出城迎战,就大喊:“叫卫庆宏那小子过来。”卫庆宏在片刻间飞快骑马赶到。陈骁象就对眼前的卫庆宏与陶绍岷说:“卫庆宏带骁龙轻骑在阵内穿插收割,等到陶绍岷带饕餮重骑凿阵成功时便出来,你很聪明,我就不用多说了。我会带白鹭游骑配合你。”两人领命后就退下了。陈骁象在心中啧啧道:“萧老哥,既然你亲自出城迎战,那么就不要怪我出动卫庆宏了。”全部陈家高阶将领都知道为什么叫过来卫庆宏,因为陈骁象不止一次在他们面前称赞过卫庆宏指挥骑兵才华,有一次特别漂亮的战役打胜之后,更是说过“卫庆宏那小子就是专门为骑兵而生!太有才了!”
萧重渊的步兵阵法就有一点耐人寻味了,前面是链枪兵,后面是各种装备的步卒,是一支奇兵军团。
陈骁象举起手,瞬间放下,六万骑兵顷刻间冲杀出去,如一道奔雷,马蹄以万钧之势踏出,一大片黑甲后面深棕色的骁龙轻骑从两边冲出,负白袍的白鹭游骑紧跟其后。
步卒军团的前阵,链枪兵半蹲主力求最重一击,挡住铁骑。卫庆宏吹了一个口哨,骁龙轻骑立即散开朝两边进行攻进,在同一个瞬间,步卒军团从两边跑出许多提刀不负甲的轻盈步卒,朝着骁龙轻骑的马腿砍,前排的骑兵被砍翻落地,卫庆宏很快做出反应让人摇旗,陈骁象看到后心有灵犀,带人补上空缺,提起马鞍上的弩,开始射杀地上步卒,一些步卒跳着躲开却被后方的骁龙轻骑轮满一圈的全力一刀朝着脖子砍,血沫横飞,就如一朵红色的烟火瞬间炸开。
骁龙轻骑在卫庆宏的指挥下找到凿阵空隙,穿插进去。白鹭游骑在空隙中到处游走收割下许多人,一箭穿喉,射杀后就转向其他方向,为骁龙轻骑开路,挡在前面的就被白鹭游骑射杀,只看几人的话会有所混乱,但是看所有的骑兵却又如此竟然整齐,在没有事先安排的情况下惊人的统一。骁龙轻骑直线冲刺挥砍战刀,白鹭游骑左右穿插射杀敌人。
前方的饕餮重骑发动第三次冲锋,最后绝对以一种不惜命的方式来冲锋。挺直铁枪,不在意链枪兵的长枪倒刺,就直线冲了过去,这样是力量的最大化,最前一排的饕餮重骑被自己冲锋的力撞进了阵内,对方接这个力用长枪贯穿了穿重甲的身体,而链枪兵仿佛被推着走一样,铁枪无阻力一般一次性贯穿对方数人,饕餮重骑的人倒下,躺在地上时,马却仍然在冲,把前方又一人撞飞,踩成肉泥。这前方的战斗极其血腥残暴,饕餮重骑不惜以命换命的恐怖心理与战斗力,足已让城外其他将领绝望之时,萧重渊仍积极指挥剩余步卒重摆阵型,让骁龙轻骑不能触碰到链枪兵。卫庆宏又换一种方式,用轻骑的灵活性间断靠近萧重渊。这个步兵阵也是只有萧重渊,才会有这样的作用。阵内步卒的弩手也在不断射杀骑兵,骁龙轻骑又摇旗号,一支直线奔向萧重渊,后者在一瞬间做出应对,白鹭游骑在帮忙清杀前方拦路的步卒,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发生了,一支骁龙轻骑不知何时到达了萧重渊的后方,活捉萧重渊。在捉到萧重渊撤出的同时,链枪枪兵彻底死绝,饕餮重骑如入无人之境,又一次展现自己恐怖的杀伤力,剩下步卒被瞬间清理干净,血肉横飞,遍地都是尸体,饕餮重骑挑起最后一个死去的敌人高高举起。
陈骁象脸上都是血迹泥土,几乎看不清容貌。他立即骑马去见被活捉的老朋友。许都上的将领自然看到了这一切,在一声声叹息中下城。在将军出城的时候叮嘱过,“我如果死了被捉住了,也不要出城为我报仇之类的,赶紧想办法杀回大汉。为大汉留着点人吧。我赢了的话,就赶紧支援。我这就不多说了……”
“萧老哥……”萧重渊挥挥手叫他别说话就对他说:“输给你我认了,我不会降的,身后的事嘛,你自己看着解决,我希望我是体面的死的。”说着话时如此的平静。陈骁象带着他到了邺城前面。
萧重渊看到这个雄伟的高城终于留下了眼泪。带着颤抖的声音对邺城的将士大喊:“大汉的将士们,我虽然败了,但你们给我要守住咯。”然后就对西方北汉皇宫跪下:“罪臣萧重渊下辈子还当大汉的人,罪臣这一世守不住这江山。愿下一世为大汉再守一次江山。罪臣对不起皇上,对不起黎民,对不起将士……”再说了数个对不起之后,他跪地自刎了。
在去邺城的路上,他问过陈骁象“大汉是不是守不住了。”陈骁象只是长叹一口气说:“难。”
萧重渊对于自己的身后事毫不在意。唯有谈到国破家亡时,才流出忏悔自己无能的流水。
苏瑜良对棋盘自言自语着:“萧重渊第三个弱点,链枪兵手中长枪太耗体力,几轮过后便无力再战,可是没有人告诉过萧重渊这个问题。”
苏瑜良献出四计,杀人又诛心,先是以退为进,诱使萧重渊出城,再一计声东击西,让萧重渊第一次开始有慌张了的感觉。到达许都后,又是一计引蛇出洞,带出所有粮食,以陈骁象的军事才华拼掉了萧重渊可调动的所有骑兵。再最后一计,在第三计的基础上引出第四计,瓮中捉鳖。逼出萧重渊,打这场背水之战。以苏瑜良为主,陈骁象为辅,漂漂亮亮地打下了这一场硬仗。
许都在萧重渊死后的十数天后,失守。
邺城在许都失守后的一个月后,失守。
许都剩下的六万人,曾经一起冲杀出城战死了两万人。最后的四万人降了。
邺城剩下的九万人,在坚守半个月后,朝北汉境内冲杀,被骑兵全部绞杀。
苏瑜良与陈骁象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越来越灿烂。攻破北汉皇宫指日可待,成就霸业也不晚了。
北汉年轻的天子更是震怒,整整九万人被杀回的路上被骑兵全部砍杀。北汉本是天下正统,统治天下四百余年。一年之间,八个诸侯国宣布分裂。刚继位的北汉天子,被逼,国号从大汉变成了北汉,估计只有北汉境内的人,才会说大汉了吧。十二岁继位的天子,在他十四岁时被逼改国号,降一级。在他三十有六时,全国之战失败,再破两城的话,国都外,将遍地狼烟与战火,士兵将踏入皇宫与高坐帝位上的皇帝对视。
北汉皇宫内一个皇帝在大喊大叫:“朕倾全国之力助他,而且他还能打输连一点士兵都不给朕留,为什么他还能输!为什么全军覆没!为什么朕还是会成为亡国之君,谁能帮朕,谁!?”说着就掀开座子把桌上玉石做的镇纸,用尽全力往外丢。刚上殿的文臣看到皇上不对劲,就跪下在门前,皇帝远远地眺望他,红色的一品官服,在眼中成了一个小红点。天子突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到时候敌军冲进来时,会不会也是一群小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