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〇一章变通
“晓日宗的舰艇怎么做，我不管，也管不着，我只负责管好我自己的独狼号。莺莺，想要保持真正的凝聚力，只靠灵石是做不到的，除了灵石，还要有很多别的东西，比如信仰，比如荣誉，我们还要在无涯海潜伏很久，我们的独狼号，需要真正的凝聚力。我们现在，不能攻击晓日宗的运输船。”
很显然，驻守白沙岛十几年，领导一个中型岛屿的经历，朱玉北收获的，绝不仅仅是一些灵石和撼山锤晋级为中品法宝这么简单。
转眼间，他的独狼号巨蚺潜艇，已经在无涯海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有了麓山岛几个老手的指导，新来的碧水门弟子慢慢熟悉巨蚺潜艇的常规操作，中间自然少不了有些坎坷，但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经过精心的谋划，更重要的是无比的耐心，独狼号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晓日宗势力范围的中心，但是，过了最初的新鲜劲，一个大问题摆在了朱玉北的面前：枯燥。
其实独狼号上的生活也不算特别的单调，在保证不被晓日宗发现的前提下，朱玉北也会找一些无人的荒岛，命令巨独狼号浮出水面，让潜艇中的人手轮，流出来在无涯海上尽情杀戮一番。
当然，杀戮的对象，主要是无涯海中的妖兽，偶尔，也有不识好歹，或者运气不好的修士。
除了朱玉北和柳莺莺，独狼号上其他修士的收获，并不比普通在无涯海上猎杀妖兽的修士差多少。
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而是他们碰到的诱惑太多，太大，相比于这些诱惑，猎杀几只妖兽，太微不足道了。
独自航行的运输船，就是其中之一。
但经过几万年的发展，人类内部的争斗，或者说战争，并不是没有任何限制的，而是形成了种种成文或不成文的规则，其精微细致处，即使是专门研究战争规则的学者，也未必完全搞得清楚，更不用说一般人了。
简单地说，虽然目前碧水门和晓日宗以麓山岛为中心，在整个白沙岛和灵昆岛海域争斗的如火如荼，但现在毕竟是人妖之战期间，在人妖之战一开始，人类化神联合议会就宣布，在对妖族的战争取得完全彻底的胜利之前，全面禁止人类内部各种形式的战争行为。
冷凝油固然是战略物资，但参与争夺冷凝油的又不是碧水门和晓日宗两家宗门，也不仅仅是白沙岛和灵昆岛海域，在所有的宗门达成心知肚明的默契之前，碧水门和晓日宗，当然不愿做出头鸟，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毫无节制的提升“战争”的规模和等级。
而什么是完全彻底的胜利，各种形式的战争又是什么内容，其中的种种细节，朱玉北没时间研究，也并不特别关心，当然，化神联合议会语焉不详，也是原因之一。
但无论化神联合议会如何语焉不详，元婴真君直接投入到争斗中去，明目张胆的击杀对方的低阶修士，或者双方的攻击性舰艇毫无顾忌的攻击对手没有“军舰”护卫的“民用”运输舰，无疑都是使“战争”升级的行为。
至于双方投入大型的舰艇互相攻击，“参战”的修士，却只有金丹真人以下，算不算战争行为，化神联合议会没有明确的规定，如何理解，就要看双方的“默契”了。
但即使攻击舰艇不算战争行为，按华夏大陆的惯例，也要双方彼此“照会”一声，有了心照不宣的“宣战”，大型舰艇才可以互相攻击，否则的话，如果没有任何约束，所有的运输船，无论运送什么物资，都需要“军用”舰艇的护航，代价太大，对双方而言，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晓日宗和碧水门的对手，都不止一家，彼此不守规矩的代价，谁也承受不起。
任何团体的对抗，战争都只是解决问题的手段，而且是最迫不得已的手段，战争本身，不是目的。
没有人愿意随便发动战争。
目前而言，双方的攻击型舰艇还没有直接投入战斗，这也就意味着，碧水门和晓日宗，还没有正式撕破脸来，双方的争斗，只是局限于白沙岛和灵昆岛区域，“参战”的修士，也是金丹以下，在其他地方和领域，双方还是有机会开展“友好”的洽谈，进行各种各样的合作。
按惯例，一旦双方的大型战争法宝，比如攻击型舰艇直接发动攻击，那么双方就算敌对关系，在整个无涯海的最前沿，攻击对方，就不再受到限制。
对战争规则具体的细节，朱玉北也不甚了了，但“不宣而战”的攻击对手的运输舰，对有荣誉感的“战部”而言，无疑是不恰当的，和海盗行为无异，朱玉北，不想自己的独狼号变成一只海盗船。
他不想背上“加勒比海盗”的“荣誉称号”。
行事不择手段，通常意义下，都不是一句夸奖的话。
“老朱，我和倩儿无所谓，不过你觉得天天枯燥的练习追踪、瞄准、锁定，随后下潜、等待、摆脱，却没有一次真正的攻击，孩子们还能坚持多久？这样的练习，又能有多大的效果？不经过真刀真枪的战斗，我们的独狼号，不过是一条宠物狗，永远也成不了真正的独狼。”
柳莺莺对战争规则更不熟悉，不过这些最基本的惯例，她还是有所了解，既然朱玉北坚持，她不想着和朱玉北讲大道理，但她也不愿意和朱玉北争论虚无缥缈的凝聚力和荣誉什么的，她喜欢解决看得见、摸得着的实际问题。
一击致命的气质和勇气，是单靠训练能练出来的吗？
柳莺莺的问题，简单而直接。
“这确实是个大麻烦。没有实战，训练的再好，也是花架子。嗯，莺莺，倩儿，敢不敢去比勒加群岛转转？不行，比勒加群岛太危险，不过我们可以在马拉加海峡遛遛，我们不攻击运输船，攻击满载而归的海盗船，应该也有不错的收获，主要是可以顺便让孩子们练练手，……。”
朱玉北沉吟良久，眼睛蓦然一亮。
他的命令，独狼号上自然无人反对，但没有人反对，并不表明所有人都打心眼里赞成。所谓的大黄蜂号云云，只不过是一个大大的画饼，到底能不能充饥，谁也说不清楚，朱玉北自然不会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要求所有的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忍受无尽的等待，并且没有任何想法，朱玉北知道，自己没这个能耐。
也许，世上就没有人做得到。
“马拉加海峡！老朱，还是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吧。”
即使平素以勇于任事自诩的柳莺莺，提起马拉加海峡，眼中也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恐惧之色。
“嗯，是要征求大家的意见，倩儿，你去准备准备马拉加海峡相关的资料，给大家简单的介绍一下，先听听他们都怎么说。”
在人类开发无涯海的最前沿，最活跃的力量，肯定是各境的顶级宗门，但又不仅仅是顶级宗门，在这种秩序有待形成的混乱之地，还活跃着大量前来“淘金”的散修。和所有类似的地方一样，没有秩序，就没有规则，没有规则，就没有文明，没有文明，剩下的，就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淘金的修士，除了老老实实的淘，还有更快的捷径，那就是：抢。
一个人去抢，风险太大，为了降低风险，自然而然的做法，就是结伙去抢，这样的强盗团伙，在哪儿都少不了，在海上，当然就是海盗。
比勒加群岛在灵昆岛的西南方向，小岛密布，暗礁众多，不仅风大浪高，海流更是变幻莫测，非常不适合大型的船舰航行，而且比勒加群岛海域没有发现特别有价值的资源，花费人力物力开发，意义不大，各大顶级宗门看不上，却成了海盗的乐园。
马拉加海峡，就是一条连接比勒加群岛和灵昆岛海域的咽喉要道。
“老朱，现在我们去马拉加海峡，合适吗？”
不用等柳倩的结果，柳莺莺也知道独狼号中的碧水门弟子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对初出茅庐的顶级宗门弟子，心理面在想些什么，柳莺莺当然最清楚不过。
“莺莺，我也不想现在就去，但你说的不错，是我忽略了不设防的运输舰对独狼号的诱惑力，嘿嘿，人心难测，百密一疏啊！”
朱玉北不满意的摇摇头。
运输船虽然没有配备像样的火力，但对没有大型战争法宝的修士而言，仍然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也没有人会凭借修士的手段去打运输船的主意，不过以巨蚺潜艇的威力，面对毫无防备的运输船，骤然发起攻击，运输船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几乎没有幸免的可能。
击沉一艘运输船，一般情况下，就意味着大笔的灵石。
朱玉北想不到，有了独狼号，运输船忽然会变得这么的鲜美可口，魅力根本不是一两句口号所能抵挡的。
“有多大肚子吃多少肉，人心不足，这有什么奇怪的。有了这样的变通，晓日宗总说不出什么了吧！”
柳莺莺却没有这么多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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