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明天有空吗?”
军队也是有休假的,外地的三五成群的打算明天干什么,家就在本地的则预备着明天回家。尹霜的人缘,在继他儿子小小年纪就舍已救人的消息传出来后,更上一层楼。一到这会子就有人约他出去。或者是都是外地人的到附近的景点玩玩,或者是本地的带他去到处串。相对于一般高阶军官年龄较大,威势明显且没什么共同语言的情况,尹霜三十四岁的年纪不算大,而且脾气也很好相处。今天跑来找他的是二营营长陈根生,他是南方人,可娶的是本地的姑娘。年纪和尹霜差不多大,性格……蛮有趣的。
“明天晚上是清真教的登霄节,很有意思的集会,本地好几所清真寺都有活动。想不想去开开眼界?”
“好啊。”
第二天一大早,陈根生叫了几个相熟的也是从南方出来的人,包括尹霜在内,一起出营了。登霄节的活动在晚上,他们先去了陈根生的家里。陈根生和岳丈他们一起住,家人很热情的招待了他们,尤其对尹霜最为客气。吃完饭后,陈根生当向导,带尹霜还有一帮兄弟去街上串。他家在华林路,旁边不远就有一所大清真寺。虽然节日在晚上,可白天的信徒进进出出的就已经很多。尹霜最近对阿拉伯世界很感兴趣,可和他一起来的这些人却大半没意思,说是去附近的金天观玩玩。尹霜自然随同大流。
晚饭,订在了聚峰羊羔肉,尹霜请客。其它人自然高兴!他们出来时登过记,明天晚上六点前回去即可。今天晚上可以好好喝一顿。他们下午玩的时间有点长了,到的时候桌子差不多已经满了,就剩一个临窗的包间空着,可店家说这位子是早让人订好的,只是客人还没来。陈根生笑嘻嘻和和店家打混,才说到一半,就觉得王虎扯他。顺劲看过去,就见他们的参谋长一脸笑意的正往窗户外头看。似乎是在看一个女人……不对,不应该叫女人,应该叫女孩。二十才出头的年纪,垂耳的短发十分俏丽,正和一个差不多年纪的高鼻深目的外国男人说笑。而且一边说一边笑的竟然走了进来。再然后,那女孩也楞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唐甜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什么尹霜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尹霜看了一眼旁边的这些人:“到战友家出来玩。你到兰州了?”唐甜笑了一下,扭头介绍身边的小王子:“谢里夫,尹霜。”她这次用的是英文,谢里夫自然也用英文和尹霜打招呼。尹霜这门功夫还是在行的,可他旁边的这些人听不懂。至于这间包厢的问题,自然是大家一起坐了。他们六个,他们两个,一共起来才八个人,坐个十人桌很宽敞。
尹霜坐他们这边的主位,唐甜和谢里夫靠这边,唐甜让谢里夫坐里面。
“为什么?”
“因为那是主位啊,殿下。”
她们这次交谈用的是阿拉伯语,别说阿根生他们,连尹霜也听不懂。谢里夫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大概明白了。坐就坐!
点菜的工作,尹霜把菜单直接递给了唐甜,这种表示让陈根生他们更加好奇,参谋长和这女人的关系不一般啊。唐甜微笑,干脆大手笔拣好的全点了一分。谢里夫在旁边看得直偷笑,可很快他笑不出来了,因为唐甜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点完菜没人了,自然开始互相介绍一下。尹霜先开口,介绍他的战友没压力,可转头介绍到唐甜这儿……他顿了一顿,最后很平常的解释:“这是唐甜,这是她的朋友谢里夫,到中国来旅游的。唐甜是他的翻译兼导游。”介绍了和没介绍一个样!不过陈根生这个同志最大的本事就是自来熟:“唐小姐哪里人?”
“南京。”
“咦?和我们参谋长是同乡。”
“是啊。同乡。”历经丢车事件后,唐甜和谢里夫的打扮出行直线下级,象今天出门,都是很普通的休闲装。剪标的衣服看不出牌子,在外头走了一天,头发也乱了,至于妆干脆没上。有点灰头土脸的,所以虽然看上去依然很漂亮,却没有让人很意外的感觉。而且唐甜和别人说几句什么,回头就给谢里夫翻译几句。尤其上来菜色后,更是一路差不多低声用别人听不懂的话在交流。这种情况很是尴尬了,也不好和人亲近。可是陈根生他们却很敏锐的发现,参谋长一直在盯着人家看,且眼里满是笑意。
“这算是啥情况?”
“你们谁知道参谋长的老婆叫什么?”
“好象只有陈彬知道。”陈根生几个趁摸出去洗手的时候,赶紧打电话给营区找陈彬。好不容易等到人了,可陈彬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气得这几个扬言要他等着,回去狠狠蹉一顿。
“你们要在兰州呆几天?”七月的兰州,晚上没有白天那样的炎热。站在饭店门口,等那几个人回来的时候,尹霜站到了唐甜旁边。谢里夫很识趣的也去洗手了。才九点的街头,到处都是消夏的人。今天是礼拜六,大家有足够的时间出来休闲。唐甜看着路灯,轻笑:“不知道。他要呆多久,就呆多久。也许很长时间,也许今天晚上突然来了兴致就跑去看天池。”
是扎扎实实的实话。尹霜知道,不过他比较想知道的是:“你们住哪儿?明天有什么活动吗?”
从上次丢车事件后,他们发短信的频率高了一些。有时候,如果尹霜感觉到唐甜的心情很失落或者很好的时候,会趁机给打电话。从不说那些很缠绵的内容,只是说一些小剑的病情进展情况。说他在前段时间学自己洗衣服,却因为没分清楚材质,一下子搞坏了好几件。说学校因为他这次舍已救人的事件,给他报了全市优秀少先队员。还说尹剑有信心在九月进入三年级后,竞选一下大队长。都是很平常的事!唯一比较特别的就是他只在南京呆了一个星期,就回了部队。那天尹霜发给她的短信内容,不知道为什么唐甜记得特别清楚:“我说要离开的时候,小剑没有哭。他甚至很坚强的表示,他会好好听医生的话,还叫我不要担心。唐甜,你明白我现在的感情吗?”
是对儿子的感情?还是对她的?没有明说,却更加暧昧。
就象现在,他问她,住在哪里?明天的打算?唐甜继续欣赏路灯:“问这个干什么?你不用回营区吗?”军人礼拜天有休假的吗?为什么可以跑到城里来玩?唐甜觉得她很有必要补下课。可起码得先应付了眼前的状况再说。
尹霜微笑:“明天六点前回营区就可以。算来,我现在也是半个地主了。兰州城里好吃的地方,你们转了多少?要不要我当次导游?”完全不接岔!唐甜这个尴尬:“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来了不短了,差不多都吃过了。”
“农民巷、张掖路都去过了吗?阿西亚羊羔肉呢?小醉仙的软儿梨很有名,你应该喜欢吃。还有静北路的酿皮子,隍庙的灰豆王还有它家的甜胚子都很有特色。老兰州家的扁豆子面、浆水面、散饭、合叶饼加糟肉、拉条子……”
“尹霜,你怎么象是说快板的?”居然报开菜名了?唐甜同学表示鸭梨很大,可比报菜名鸭梨更大的是那些去洗手的,已经洗了十分钟了,为什么还不出来?而尹霜就站在她的旁边,离她很近。呼吸间,似乎就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烟味、薄荷味还有刚才和他战友一起吃的白酒的味道……
路灯不错!这条路新建的吧?这路灯居然挺新的,值得一看再看。唐甜继续装的下去,尹霜也无所谓。可那些躲在旁边看了半天的陈根生之流却有点看不下去了。他们参谋长今天晚上太奇怪了,就不错位的盯着那个唐甜看,眼里全是笑意,说话的声调也温柔得让人起鸡皮疙瘩。餐桌上人那么多,还遮掩着点。现在站在外面就他们两个……那眼神、他们五六个大男人看着都觉得腮帮子酸。
“咋办?”
“能怎么办?闪人呗。”不知道是不是嫂子,不敢乱叫。可不管是不是嫂子,这种情况好象都不是他们适合掺和的事件。所以,尹霜很快收到了陈根生发来的短信。
“他们喝酒去了。唐甜,我今天晚上还没有住处。”尹霜这话……简直说的太奇怪了!唐甜都有点控制不住对十米外那盏路灯的喜爱了:“呵呵,那还不方便,满地都是旅馆。”
“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虾米?唐甜震惊了!可还来不及她扭头瞻仰尹霜说这话时的表情,手机短信铃声响起。谢里夫的?而内容竟然是:“我自己去看登霄节了。你不用担心我,我会住在寺里。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