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尹霜……似乎越来越让唐甜有……意外且无法捉摸的感觉。她这边还在苦恼着这个裸男怎么出现?会不会有突发的什么奇怪现象。可那边……他却已经围着浴巾出来了。很闲逸也很自然,象是在自己家。出来拣了他的衣服,然后到走廊换。一分钟,再出现在唐甜面前时,就已经是衣冠楚楚了。可唐甜呢?
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大眼睛眨啊眨的,象是还没睡醒,又象是魂游天外?睡饱的脸色格外粉嫩可爱,又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样子……让人无限心折。尹霜很想上去抱抱她,但是,不能。不仅不能,而且……尹霜看了一下表:“我该走了,要不然会误了回营的时间。”
没有多余的等挽留或者神马神马的,直接告辞走人。好象他只是借个地方眯了一觉,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更没有什么幻想中的做法。门被关上了一瞬,眼前的一切恢复正常。除了淡淡的烟味证明着好象有一个男人曾在这里出现。其余的……一切正常?
尹霜回到营区的时间是五点二十,他特意看了一下陈根生几个的归队时间,居然比他还提前一个小时。皱了皱眉头,直接去警卫营。可才到警卫营外面的树趟子,就听里面有吱吱唔唔的声音。仔细一看,陈根生几个正在拷问陈彬:“说,参谋长的老婆是不是姓唐?”
“唉哟,姓不姓有什么关系?人家离婚书都送过来了,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可我看参谋长好象还很喜欢她。”
‘重刑’之下的陈彬口风里也终于露出来了那么一点点东西:“那么漂亮一美人,谁不喜欢?”
陈根生几个有点讶异,昨天那个女人是挺漂亮的,可是也没漂亮到什么地步啊?难道是两个人?可这陈彬话里的意思,却好象参谋长的老婆确实姓唐似的?这算是什么怎么回事?
一起出去五六个,口风有严的自然也有不严的,很快政委就发现又有新的流言在尹霜旁边流窜。好象是尹霜正在闹离婚的老婆现在在兰州城,听说是个翻译。而尹霜这个礼拜的心情似乎很好,而且一到礼拜五就打了报告,明天要出去。不和任何人搭伴,只一个人出去。只是这次出去时高高兴兴的,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有点奇怪。再一个礼拜时,工作仍然很认真,哪怕办的都是些琐碎事,也没见他如何。只是眉眼间仍然能感觉到落寞。又到一个礼拜结束的时候,他继续打报告要出去。
他要出去的这事,归政委管。而老郑也终于憋不住了:“听说你媳妇现在在兰州?”
尹霜楞了一下,苦笑:“是。”
“上个礼拜……谈的不顺利吗?听说她是个翻译。”
“嗯。不算吧。只是朋友托她带个客人四处转转。不过她的阿拉伯语说的确实很好,英语也不错。还有一种什么话,我不太清楚。总之,也说的很溜。”
“这么说三门外语都不错?”政委很惊讶,尹霜却听了颇自豪:“那只是她的副业。她是个西点师,做蛋糕西点才是她的长项。”
“是吗?听说叫唐甜?这名字和她的职业可真应景。”政委问得极为巧妙,可这个时候的尹霜象是陷入某种情绪里,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是兴味的微笑点头:“她的名字是挺有意思的。英文名字叫蜜雪儿,也是甜甜的。她的长像也那样,象块水果糖。不过脾气就不象糖了。”
“难不成象砒霜?”政委开玩笑,可尹霜却突然楞了,然后自己也笑了:“政委,你是说我是砒霜吗?”唐甜的名字里没砒霜,他的名字里却有一个霜字。这下连政委都笑了:“既然来了,要不叫过来,老哥也好给你劝劝?”
尹霜拧紧了眉头:“她、不在兰州了。酒店的人说没退房,可打电话她也不接。大概是带客人到附近景点玩去了。又或者,是想避开我。”他能找她的时间就那么点,而要避开,其实很容易。
“唐甜,为什么不在酒店?你是想避开我吗?我其实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你很快要走了。我想在你离开前,多见见你。我会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可是……我真的很想见你。”
“政委今天建议我,可以锁一下你的手机号。你知道的,军队里有一些设备可以很轻松的完成这事。但是,我不想。如果不是你心甘情愿的见我,那么,即使是我站在你的面前,甚至把你抱进怀里,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我查过伦敦的一些资料,那里的气温比南京要冷很多。冬天会下雪,但更多的是下雨。你如果在那里呆的时间长了,要注意风湿。”
“你已经十天没有回我的短信了。是因为我在你房间里换衣服,唐突了你吗?我真没有别的意思,而且我当时在走廊,你那个角度看过去,估计看不到什么。”
“小剑今天出院了,他的脾脏手术很成功,恢复的状况也很好。可背肌那边有一点问题。医生说他抬左手的时候有一点勉强,角度和高度都不如右手。可到底是器质性问题?还是神经问题,或者是心理问题?现在还无法定论。妈想带他去别的地方检查看看,可我偏偏也不去。”
“那小家伙、真的长大了。他在电话里和我说,不用我担心。就算他真的运动上稍微受点限制,也不要紧。他可以走文理路线!我听了真是又高兴又心酸。他长大了!而你、依然年轻。”
那条短信后,破天荒的,第二天晚上尹霜没有再发短信过来。唐甜坐在床边,看着上一条短信,不知是何感觉。他说尹剑长大了,她年轻,是指他自觉他老了吗?他们之间相差八岁,唐甜今年二十六岁,尹霜三十四岁。似乎八年的时间够打一段抗战了,也似乎会有很多思想上的代沟存在于两个人中间。可那些是很重要的事吗?唐甜仔细想过,摇头。年龄在两个人中间,不是很关键的东西。
他曾经有过婚姻,还有孩子,对她来说是影响吗?尹霜曾用荷花妈妈再婚的事件来证明,他有权力再婚。如果她希望荷花和她妈可以过的很好,那么尹霜和尹剑更有充足的理由。
陈瑛的脾气会是他们不能相处的一个理由吗?似乎是,唐甜可以肯定,今时今日的她,不会再忍耐陈瑛那样的脾气。可如果没有那样的妈,只是尹霜和尹剑的问题呢?
“谢里夫,爱情是什么?婚姻又是什么?”
“你还真是问了个好回答的问题。”
“那你就说说看,你的爱情,和你将来的婚姻吧?”唐甜的提问似乎让小王子也懵了一下,想了半天后,总算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模样:“爱情那东西,其实说不上来。你会对哪个人动心,完全没办法推定。不过婚姻……我好象没有办法接受一个不喜爱的女人。一辈子不结婚又不影响我什么,如果我要结婚,那么一定是因为我喜欢她。想和他结婚、生活、生孩子。或者一起死去,埋在一个地方。”
“这就是你的判断方法吗?”唐甜想抽:“难道你觉得你能和一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生活在一间屋子里,共同孕育后代,而且死后埋在一起。就算是有爱情的婚姻?”这条件可真够诡异的。
谢里夫怔了一下,可很快就有了理论反驳:“有人逼着你和我非要结婚吗?不结婚会死吗?你和我如果没人陪伴,一个人过日子会很不开心吗?”当然不是。“既然如此,那么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找到一个符合那些条件的人……你愿意睡一张床的人有多少?你能接受和他一起生活的人有几个?你想为几个男人生孩子?还是你觉得死后有谁埋在一起,比较有意思?”那些问题是单个排出来是挺二百五加十三的,或是如果一起排选出来……
能让你心甘情愿接受到那些地步的人,似乎也只有传说中的爱情可以解释。
你可以一起睡的人,不代表可以一起生活。
可以一起生活的人,不一定想和他生孩子。
和他生过孩子的人,未必想死后继续看那张脸。
而如果有人可以同时满足这几个理由……那么在不需要硬性结婚的前提下,理由能是什么?
“真是不浪漫啊!”
谢里夫仔细想了想,也承认:“确实很不浪漫。可是你们中国不是有个什么歌,叫最幸福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吗?”
唐甜楞了一下,随即抽笑:“你还听过这首歌?”
小王子撇嘴:“我曾经有个大学室友是香港人。他很喜欢这首歌。”
所以即使他不大懂中文,也听说过猪走路吗?唐甜自嘲的笑了一下,她好象有点自作多情了。谢里夫为什么要隐瞒他会中文的事?她对他来说,毫无价值!而至于他来中国是要给丹阳添堵的事,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人,天地之大,一个人走来走去。最后,大概也会一个人被埋在自己买来的坟地里。左右睡着的都是不知相熟的人!有点落寞,有些伤心……唐甜可以接受,甚至早就设想好了,她百年之后会有的结局。可是、如果旁边,换一个人呢?换一个,她认识的人。
那、会是怎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