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 利〔１〕
２０１３年，“幸福”和“梦想”成为网络及媒体的热门话题。网上网下、街头巷尾，大家都在热议“中国梦”，央视关于“幸福”的采访也不时遇到经典的“神回复”。最近看了一部热播的电影，讲述了２０世纪８０年代至２１世纪初，大时代下三个年轻人从学生阶段相遇、相识，拥有同样的梦想至一起打拼事业，共同创办英语培训学校，最后功成名就实现梦想的励志故事。作为电影所描述时代的亲历者，不禁让我回忆起了美好的学生时代和毕业后追梦之旅的艰辛与喜悦。
今年又恰逢《与梦想握手———曹星大律师和年轻人聊成才》一书出版十周年。曹星老师给“星光QQ群”的弟子们发了一封短信，提议为了纪念《握手》十周年，本书的部分作者和读者一起来写一些“梦想”的新故事。我有幸得曹老师信任作为新书《我们的梦想在飞翔》的主编，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思考“梦想”这个主题，并得以静下心来认真回顾自己十年来的追梦历程和成败得失。
时光如流水匆匆而逝，不舍昼夜。十年的时间里，中国经济高速发展，已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能源与环境等问题也日益受到国人关注。十年前，我还是一个刚走出校门不久的年轻律师，十年后我已经是全国优秀律师所阳光时代北京分所的负责人，带领团队服务于总投资上千亿元的能源基础设施项目；十年前，我和妻子刚刚搬进新居，如今我们家的小帅哥已经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并骄傲地对我说，以后是我们００后的天下了！十年的时光可以改变很多，百年奥运梦圆，神十飞天、航母下水，青丝出现白发、皱纹爬上眼角，但不变的是幸福的微笑，是我们对梦想的不懈追求。
中国梦 法治与尊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每个国家和民族也都有自己的梦想。习近平总书记带领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参观《复兴之路》展览时提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就是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最伟大的梦想。这个梦想，凝聚了几代中国人的夙愿，体现了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整体利益，是每一个中华儿女的共同期盼。
中国是有着五千年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国，长期居于世界文明发展的先进行列。据统计，直到清代中期中国仍是世界上经济规模最大的国家。但近代以来，在西方列强坚船利炮的侵略下，中华民族遭受了深重苦难，辉煌不再，尊严难立，中华儿女也从此开始了百年“中国梦”的上下求索。百年来，我们丧失的不仅是经济地位，不仅是领土主权，更有作为东方大国的尊严。这些年，我们加入世贸组织，加强对外经济合作；我们申请举办奥运会，积极参与国际维和等事务；越来越多的外国友人来到中国，也有越来越多的中国人走出国门。中国正以更加积极、更加自信的姿态融入国际社会并影响世界格局。对中华民族而言，百年的“中国梦”就是中国重返世界舞台，重新获得世界的尊重，找回东方大国失落的尊严。
“中国梦”里，有“强国”也有“富民”。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很多老百姓不仅住进了新房、开上了汽车，还出国旅游甚至送孩子到国外读书，圆了盼望已久的“小康梦”。对于我们的上一辈来说，不愁吃穿、养活子女就是一种幸福。可现在，生活条件越来越好，我们是否真的更加幸福了呢？荷兰伊拉斯谟大学曾对中国国民的幸福感进行了三次调查，其中，１９９０年国民幸福指数６畅６４（１—１０标度），１９９５年上升到７畅０８，但２００１年却下降到６畅６０。到了２００９年１２月，美国密歇根大学社会研究所公布的幸福调查显示，中国人的幸福感仍在下降。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养老、医疗、教育依然是压在国人身上的三座大山，食品安全、环境污染、贫富差距、贪污腐败成为百姓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
温家宝总理在２０１０年新春团拜会上提到：“要让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更有尊严。”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要让老百姓活得更有尊严’，主要指三个方面：第一，无论是什么人在法律面前，都是平等的；第二，国家的发展最终目的是为了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第三，整个社会的全面发展必须以每个人的发展为前提，因此，我们要给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创造有利的条件，让他们的聪明才智竞相迸发。这就是我讲的尊严的含义。”
古今中外的实践表明，实现人的自由和尊严，必须依靠法治。哈耶克先生对法治的诠释是：“法治的意思就是指政府的一切行动都受到事前规章的约束，这些规章使得个人可以十分肯定地预见到政府在某种情况下，会如何使用它的强制能力，个人就可以根据预见来计划他的一切事务。”只有不断推进法治建设，才能真正“将权力关进笼子”；才能不再出现更多的“被劳教的上访妈妈”、“被跨省追捕的网络发帖者”，人们可以按照法律规定行使自己的权利、履行自己的义务，安排自己的生活，消除内心不确定的恐惧，在政府面前找回纳税人的尊严。如果这种预期落空，人们的希望无疑也会丧失，导致对国家的不信任甚至否定。党的十八大将“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确立为推进政治建设和政治体制改革的重要任务，对“加快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作了重要部署。法治，将为人民幸福而有尊严的生活提供切实的保障，只有不断推进民主与法治，才能实现国家和社会的长治久安。作为法律人，对于未来我们充满信心。
律师梦 专业与尊重
律师是一个古老而又年轻的行业。说它古老，无论是西方的律师还是中国古代的讼师都由来已久；说它年轻，中国恢复律师制度至今才三十多年的时间。记得２００９年，在浙江纪念中国律师制度恢复３０周年的大会上，曹星老师被评为“浙江省功勋律师”，而我被评为“浙江省优秀青年律师”。在省人民大会堂的颁奖现场，我和久违的曹老师再次重逢并紧紧握手。此时距离《与梦想握手》中描述的我们那次跨世纪的拥抱整整过去了十年，我用“十年磨一剑”的努力向指引我走上律师道路的曹老师上交了一份期中答卷。如今我从事律师行业已有１２年的时间，虽不算长，但恰逢中国律师业高速发展的时期，律师人数从１１万增加到了２３万，律师所也已接近２万家，律师在经济社会发展的各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律师行业又是一个毁誉参半的行业。江平老师关于“律师兴，则法治兴；法治兴，则国家兴”的名言在律师行业广为流传。美国４４位总统中律师出身者有２３人，处于控股地位，更是被同行所津津乐道。但律师又时常背负“唯利是图，帮坏人说话”的恶名，不仅被视为“打击犯罪”的阻力，而且被看作司法力量的异己。记得司法厅的一位领导在上任伊始便给我们讲了“为什么上帝将天堂里唯一的床给了律师”的段子，因为律师死后能进天堂太不容易了。资深的法律界人士更是形象地将律师概括为“一个看起来很美、说起来很烦、听起来很阔、做起来很难的职业”，诙谐地道出了律师职业的酸甜苦辣。
律师是个专业性很强，也是一个道德自律要求很高的职业，以维护法律正确实施，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为己任。因此，作为法律专家的律师理应受到全社会的尊重。但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看到了太多的律师在执业中没有受到足够的尊重，法院“门难进、脸难看、话难讲”；甚至有些地方出现律师被非法搜身、非法拘禁的事件。以至“死磕派”的律师们在北海、贵阳等地上演了一出出惊心动魄的律师职业尊严保卫战。同时，律师群体中也有个别金钱至上的律师，陪法官打牌输钱、跑腿买单，被当事人任意摆布，奴颜婢膝，成为法官和当事人的奴才，职业尊严丧失殆尽。因此，常有人问我，作为当年浙江大学的学生会主席，为什么不去做公务员，而选择做这个既没有社会地位、又没有收入保障的律师？在做律师的前几年，我也曾无数次问自己，当初选择做律师到底是对是错。但是今天，在和已经担任局长、处长或者国企领导的同学朋友聚会时，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再次选择我依然会选择做律师。因为我用我的专业知识和技能服务于社会，凭借专业而获得尊重，既提升了自己，也帮助了别人。做律师虽然辛苦，但我无怨无悔，我辛苦并快乐着。
我所在的阳光时代律师所是一家专业从事能源环境商事法律服务的事务所，服务的项目都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型项目，总投资动辄就是几十亿甚至上百亿，对律师的知识面和法律水平要求很高。同时，我也有幸师从事务所主任陈臻律师。作为事务所的创始人，她是一位典型的完美主义者，也是一位因专业、敬业广受同行尊敬的大律师。她的专业、敬业和对事业的执着一直深深影响着我。作为非法律专业出身的律师，复合型的知识结构是我的优势，但三个月律考冲刺学习的法律知识显然无法满足专业法律服务的需要。因此，我一边在工作中学习，一边在事务所的支持下到浙大法学院进修经济法研究生课程。十几年的律师生涯，工作早已和生活融为一体，繁忙成为常态，学习则成为工作之余的放松。以至某一天因为晚上没有工作，妻子惊喜地和儿子说，今天老爸竟然不用加班，太难得了。
辛苦只是律师工作的一面，职业的成就感和当事人及客户的尊重是专业律师更重要的追求。在工作中，对于长途跋涉到项目工地的途中遇到路霸拦车要钱我可以轻松应对，对于法庭上对方当事人的无理取闹甚至当庭辱骂我也能一笑置之，但客户的一句批评却能使我茶饭不思，当事人对我们团队年轻律师的颐指气使却会让我拍案而起。作为律师我们甚至可以不收费，但我们必须收获对专业的尊重。我在一次年度工作总结中记录了某项目法律服务“从风雨到阳光的历程”：
你们几个是自己找来的，还是别人介绍来的？
做项目是很专业的事，你们律师能为我们做点什么呢？
不要读了几遍《招标投标法》，就以为懂得招投标了。
以上这些是某项目领导在见面之初送给我们阳光律师的见面礼。
你们走了也不通知我一声，都没来得及送你们，抱歉啊。
这次讲招投标法和合同法，我们没时间来听，下次你们再来，我把部门的人都召集一下，你们给单独指导一下。
一年以后，还是这位领导在电话中这样对我说。在项目投产时，公司总经理在敬酒时握着我的手真诚地说：“郝律师，我们这个项目从开发到投产，没有打一场官司，你们律师功劳很大，我敬你一杯。”结果那一天，我喝多了，因为喜悦，更是因为客户的认可与尊重。
在拜金主义盛行和社会集体浮躁的今天，在律师界鱼龙混杂、关系至上的大环境下，我们该随波逐流还是坚守理想。在２００８年荣获全国优秀律师事务所的时候，陈臻主任带领我们全所响亮地喊出了“做有理想的律师事务所”的口号。在２０１３年的第一次合伙人会上，我做了以“梦想”为主题的演讲，并提出“我们要做中国律师精品化、专业化的引领者，我们要努力做强品牌、做好管理，让每个合伙人、每个律师、每个行政人员更体面、更有尊严、更富有、更愉快地在阳光所工作”。
家庭梦 幸福与自尊
什么是幸福？有人说，幸福就是当你远远地看见家中那一团温馨的灯火，当你在寒冷的冬日里和家人一起吃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幸福就是和朋友在一起尽情地聊着，开心地笑着。我在浙江大学人文学院读研究生时，金庸院长在课堂上和我们谈起幸福时，他说“幸福是一种状态，你愿意永远维持的状态”。
律师的工作是繁忙而辛苦的，尤其是２０１２年我担任北京分所主任以后，业务团队分布在京杭两地，服务项目北至辽宁大连南到广东深圳，遍及十余个省市，飞机成了我主要的交通工具。在一次给北京某大学法学院学生演讲中，我展示了２０１２年我多达１００次的飞行地图时，引来一片惊呼。在这样的工作强度下，家庭是我最重要的精神支柱。由于白天工作很忙，很多时候我都是赶最晚一班的飞机回家，到家时经常是后半夜。但每当我看到已经蜷在沙发中睡着的妻子和门口椅子上系着儿子红领巾的书包时，微笑就不自觉地浮现在我疲惫的脸上。２０１２年终，我在电脑上写下这样一段话：感谢我的父母妻儿对我的理解和支持，是你们在深夜里留给我的灯光让我温暖，催我奋进！
我和妻子是大学同学，虽然不是一个系，但属同一级。套用钱钟书先生的话，在遇到她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找个人结婚，和她在一起以后也从来没有分开，甚至从来没有闪过一丝要分手的念头。２００４年我们爱情的结晶诞生了，取名“帅帅”。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我们和孩子一起读书，一起做游戏，一起去各地旅游，当他拿回一张张优异的成绩单，当他和我一起爬上宝石山并做出胜利的手势时，我们感到无比的幸福。
我从小生长在东北偏僻的山区，父母都是勤劳而朴实的林业工人，他们似乎永远不知疲倦地努力工作着，但所获得的收入却仅能维持家庭的温饱。我永远忘不了六七岁时妈妈在长春上访，我和一位姓卢的奶奶一起出去，因为乘车没钱买票到站后售票员死活不让下，一定把我们拉过一站地才让我们下车，我一路哭着回到妈妈身边；我也忘不了在读研究生时，我和妻子加起来每月才有１０００元多点的工资，我们勤工俭学、做兼职，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带１０００元去大上海潇洒一下。如今１０００元不过是我们在上海一天的住宿费，也不再需要挤公交车更不用逃票。但我们身边仍然有太多的人因为贫困而不得不放弃自尊，因为身处弱势而无法获得尊重。作为律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总是尽力给他们以帮助。这些年，我组织事务所的同事为四川大凉山的彝族孩子捐钱捐物，到淳安的贫困山区捐资助学，鼓励和帮助孩子们树立自信，找回自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２０００多年前，孟子就提出了理想社会的模型。只有每个个体都受到平等的尊重，每个家庭都充满欢声笑语，伟大的“中国梦”才能真正成为现实。
“梦想”和“幸福”就像一对孪生姐妹，同时诞生而又形影不离，幸福生活是梦想所追逐的目标，同时追梦和圆梦的过程又是无比幸福的。有梦想才会有希望，有希望才会有激情，有激情才会有事业，有事业才会有未来。我们都是怀揣激情、怀抱梦想的人，我们都有一个复兴民族、强大国家、幸福家庭、完善自我的“中国梦”，让我们一起努力，共同打造一个美丽的“中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