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两断山脉天降异象的同时,中殷,东汉,西楚,南郑,北齐各国境内,隐藏在各个不可知之地苦修的通玄修士,在血晶遁去的刹那几乎同时睁开了双眼。
这一晚注定无人入眠。
殷国南部连绵的群山之中,一座山峰拔地而起,足有万丈之高。从半山腰起,便有层层白雾盘旋而上,满山青翠,郁郁葱葱,一看便是难得的洞天福地。
而在一片约莫十亩左右的峰顶之上,放眼望去,奇形怪状的灰色巨石铺满了宽阔的峰顶。
无数把各式各样冒着寒气的宝剑散落在各处,牢牢插在奇形怪状的石块之上。
峰顶的尽头,一块竖立的巨石牢牢矗立在山峰之上。
在巨石的表面,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深深地刻在上面——剑冢。
巨石上的剑冢二字在云雾的笼罩下,若隐若现。仔细凝视,却仿佛蕴藏着奥妙无穷的无上剑意。
而在剑冢的中央,一名眉眼青稚,身材瘦削的少年闭目盘膝而坐。
在这云雾缭绕,寒风刺骨的万丈山顶,他却只穿着一件月白色无领的轻薄长衫,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他的身后背着一把无鞘的单薄的无锋木剑,乌黑的头发细腻地梳成一个髻。在这无人的深夜,他就这样坐着,就像是一块磐石,仿佛千万年也不会动摇。
可少年终归不是石头,“嗡~”一串剑鸣声清冽而至,少年一直紧闭的双眼猛然张开,蕴含着一股无法阻挡的傲然。
他缓缓站起身来,月白色的长衫在冷冽山风的吹击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他的身前,一柄通体墨玉雕刻而成的小剑嗡鸣而至,而这小剑的剑刃处,一张信笺穿刃而过。
少年伸手接过小剑,缓缓打开信笺,细细读了起来。
片刻之后,
少年身后的木剑骤然无由而震,发出嗡嗡异响,嗤的一声冲天而起,化为一道流光,穿破剑冢上盘旋的浓浓雾气穹顶,静静悬浮在空中。
少年注视着空中的木剑,仿佛万年寒冰一般永远严肃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开怀的笑意“老朋友,你也寂寞了吗?”
说罢,纵身一跃,稳稳的踩在窄若树叶的木剑上,向着西方御剑而去,转瞬间少年和木剑的身影就消失在天空的远处。
与此同时,东汉洛邑王城旁的群山之中,一团火球静静的悬在阴森的洞穴中,它散发出的红色光线像一团体积巨大的火焰,缓慢而坚定的蔓延开来。
循着火球的光芒望去,洞穴底部尽收眼底,四处鎏金神龙雕像矗立在洞穴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从它们的口中一汩汩暗红色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注入洞穴中的血池之中。洞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汩汩血流不断注入血池的咕咕声响。
寂静之间,一只血鸦不知从何处拍打着双翼飞入洞中,扑棱着翅膀,稳稳站在血池之上。“血佛有令,命你即日起召集玄字辈罗汉十二人,前往两断山脉!”
话音未落,空无一人的寂静洞穴中突然传来一声长啸,一道血色身影从血池中一跃而起,周身强悍的劲气搅得血池中血浪一阵翻涌。
无数暗红色的血滴从血池中飞溅出来,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的控制下,无数血滴诡异的漂浮在空中,飞快的向一起汇聚,少顷,无数血滴竟在空中汇成了一个散发着妖异血光的血球。
在无形力量的牵引下,血球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猛地击到洞穴坚硬的石壁之上,石屑飞溅,发出嗤嗤的异响,这血滴竟然带有恐怖的腐蚀性!
待到石屑散去,一抹星光射入洞中,洞壁之上,坚硬似铁的山壁竟被腐蚀出了一个深达数十米的空洞。
血衣少年静静漂浮在血池之上,双目透过空洞,愣愣的望着西方一半血色一半紫金的诡异天象,一动也不动。
他穿着一身破烂的血色袈裟,头上一层薄薄的新生发茬青黑锋利。因为刚从血池跃出,浑身仍染满了暗红色浓稠的鲜血,可是面目中却露出一股难以言语的慈悲意。一举一动都仿佛仿佛蕴含着枯荣交替,生死往复的天地至理。
神圣与邪恶这两个截然相反的形容词竟诡异的在血色少年身上完美地交织在一起。
血衣少年双手合十,向着血池中的血鸦躬身施了个礼,说道“谨遵法旨!”说完,便化为一道血光,消失在天际。
而而在刚刚的洞穴中,血池上的血鸦周身暗红色的血液凝结翻涌,转瞬之间,竟如冰般化为鲜血,融化在了血池之中。
……
西楚的金帐王庭,夜色下的草原上,大群的牛羊星罗棋布的散落在草原之上,绵羊有的半侧卧着身子,有的四肢朝前,压在腹下沉沉的睡去。大群的牛儿则四只蹄子弯在肚子底下,肚子着地陷入沉眠。
在大群的牛羊的中央,一头膘肥体壮的青牛眯着眼睛,一身光滑的皮毛在夜色下发出淡淡的青光,显得颇为灵异。只可惜它头顶如同玉石般晶莹的双角,一只却从根部折断,断处极为平滑,就好像是被什么利刃斩断一般。
青牛身旁,一个身裹兽皮的白发老人平躺在一块大石头上面,发出均匀而悠长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漆黑的天边一声鹰啸传来,老人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射出两道刺目的精光。“牛儿,咱们走……”老人边说边站起身来,声音低沉,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梦呓。
说完,老人缓步跃上身旁青牛的背上,青牛慢条斯理的立起身子,缓缓抬蹄前行,它的步履沉重而稳定,看似极慢,但不过刹那间一人一牛的身影便已经模糊消失在远处。
……
南郑一处不知名的山谷之中,哗哗的水流声响彻整个山谷,微弱的星光下,云雾缭绕的山峰上一条瀑布从云中落下,似乎天上的银河从九天直泻而下,声势无比宏大。
瀑布带着无比的动能直落入山谷中的深塘之中,激起万千水浪,而就在这似乎无可阻挡的水浪之中,一个赤裸着上身,身上满是疤痕的壮汉身上裹着淡淡的白光,竟就站在水面上与从九天之上落下的瀑布这样的硬碰硬地对抗着!
漫天的水花从他的身躯之上溅起,仿佛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水幕。他赤裸的上身隆起一块块结实的肌肉,硬实的恐怖,就如同一块块凸起的花岗岩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满是水声的山谷中一股狂野有力的声音骤然响起“帝晶现世!即日前往两断山脉,不得有误!”
仿佛是钢铁铸成的壮汉突然抬起头看向西方的夜空,裹在他粗壮双腿上的白光猛地一闪,巨大的力量竟使飞溅而下的水流为之一滞。
逆着排山倒海,一泻而下的无尽水流,就仿佛是一只离弦的箭一般,壮汉的身体蹦向了十几米的高空,紧接着伴随着呼啸的破空声狠狠落下,然后再次蹦起,就像一只青蛙般,笨拙而又迅捷的向着西方赶去。
……
而在北齐荒郊一座祠堂之中,数百个木质的祖先牌位密密麻麻的立在供桌之上。祠堂很老,斑驳的墙面和半朽的门窗都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祠堂也很脏,祠堂之中,一指厚的灰尘铺满了地面,墙角桌角结满了密密的蛛网。可诡异的是,在这满是灰尘的祠堂之中,漆黑的木质牌位之上却一尘不染,摸起来更是如坚冰一般寒冷。若有识货的人看到,必然会惊呼千年阴木!
相传人世是一片苦海,人在海中,肉身是船,灵魂是便是船里的人。
人死之后,肉身虽毁,灵魂却仍保有灵性,只是没了肉身这个引渡灵魂的小船,在阳光这样世间至阳之力的照耀下,不出数日灵魂便会魂飞魄散。
而把可以镇宅辟邪的桃树每日以活人鲜血浇灌,桃木便会逐渐转变为养鬼饲魂的阴木,可以代替肉身滋养魂魄。
而用活人鲜血浇灌时间越久的阴木,滋养魂魄的效果自然越好。这也导致一块拇指大小的百年阴木也可在黑市之中卖出几千两银子的天价。
而在这个不起眼的破旧祠堂之中这数百个千年阴木制成的先祖牌位。这是何等的大手笔!
嘎吱一声轻响,一名穿着邋遢的瘦小道人小心翼翼地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入祠堂。
就在这时,异象顿生,巴掌大的漆黑牌位竟如同水面一般漾起道道涟漪。涟漪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道道淡淡的银色人类虚影在闪动。
瘦小道人见了此等异象,却也不慌。躬身向着祠堂的祖先牌位恭敬地拜了三拜,“今有异宝现世,请祖师助我!”
说罢,两个形态各异的银色虚影竟从牌位之中齐齐闪现而出,一股脑地涌入邋遢道人的身体之中,刹那间,瘦小道人身上发出一阵筋骨爆鸣的脆响,身上宽大的道袍猛地胀起。原本瘦小的道人竟如同充了气一般,一跃变成了一个身高八尺的壮硕男子。
“护殿魂灵破天锤石磊,幻影刺党缺已经附体助你,此行必须成功,如若失败,殿规处置。”破旧的祠堂之中,宏大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震落层层灰尘和蛛网。
道人听了,再次躬身向着祖先牌位深拜了三拜。
“定不负祖师所托!”话语中带着遮掩不住的喜悦之意。此去居然得到两大护殿魂灵所助,何愁大事不成?
说完转身离去,身影只几个闪动,便消失在了西方。
一时间殷国剑阁,东汉血佛寺,西楚金帐王庭祭祀,南郑蛮宗,北齐魂殿,世间修行界五大修行圣地竟齐齐出动,而目标自然都是那两断山脉中骤然现世的帝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