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阁一间密室,柳鸣和抱了一堆玉简进门。
他看向正懒洋洋喝着茶的祝夕兰,露出一个笑容,“大人怎么突然想要翻看出入晋星人员的资料了。”
祝夕兰放下茶杯,接过柳鸣和手中的玉简,答非所问,“没让人知道是我要查看吧?”
柳鸣和点头,“星丞一职,每隔一段时间会清查一下旧资料。
这里是近三年出入晋星人员的资料,我说自己查看,也没人会怀疑。
更何况,陈曜庭说是身体不舒服,抱病在家,并没有来天星阁。”
“陈曜庭病了?”
祝夕兰声音平静,开始查看桌上的玉简。
柳鸣和在一旁坐下,“想是如今大人手中握有大司星的玉令,陈曜庭之前与大人矛盾已深,如今不来天星阁,也免得与大人起冲突。”
祝夕兰笑了笑,“我看,他是谋定而后动,指不定在憋什么坏招。”
柳鸣和偷偷看了祝夕兰一眼,“还没来得及恭贺大人,晋升元婴期……”
“咦?”
祝夕兰忽然打断柳鸣和的话,奇怪地问,“半年前,南宫星主曾派遣三人来到晋星查看明夷星灵脉旧地的情况?”
柳鸣和应声,“是,每隔一段时间,晋星都会遣人来查看明夷星灵脉旧地的情况,以防有什么异变发生。
听闻分星界曾有几颗分次星,因为灵脉斩地不干净,后来又生出了异变灵脉,结果导致死伤无数。
所以,从那以后,定时查看分星灵脉旧地的规矩就定了下来。
不独明夷星如此,其他分星、次分星也是一样的。”
“不对。”
祝夕兰将两枚玉简摆在柳鸣和的面前,“以前晋星查看灵脉旧地,都是以四大家族主事的名义。
可是自从三年前开始,南宫星主也会不时地派人来查看。
不过,南宫星主每回都只派遣一人,逗留的时间不长,最多不超过三天,而且身份记录地并不详实。
但半年前,这三人的资料,却记录地十分清楚。
不仅如此,这三人还逗留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离开的时候,三人似乎还受了伤。
但受伤原因,却没有记录。”
柳鸣和沉吟,“这件事情,我好像有点印象。
南宫星主的特使受伤,自然是大事,我当时还建议三位特使在明夷星多呆一段时间。
一方面,可以让他们养伤。
另一方面,我们也好查明事情原由。
可是陈曜庭却说,明夷星没有治疗三位特使的资源,而且大人物的事情,让我不要多管,免得惹火烧身。
而那三位特使也很是奇怪,既不发脾气,也不说原因,反而急着要离开,还叮嘱我们切莫向外人提及他们的受伤之事。
当时大人并不多理会天星阁的事情,而陈曜庭又一向霸道,我便没有再多管。”
祝夕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你可还记得,他们当时的伤势,具体是什么样?有没有怀疑的原因?”
柳鸣和仔细回忆,好一阵才道:“其中两位特使受了很重的内伤,另外一位虽然内伤不重,但表面却伤痕遍布,连面容都看不清了,很是可怕。
造成那样的伤势,非水非火,也不像是金刃所伤,倒像是……”
“雷术。”祝夕兰提醒。
“对。”柳鸣和恍然大悟,“是雷术没错。
只有雷术,才会伤成那样。
虽然不像萧艾那样严重与明显,但特征却是一样的……”
柳鸣和的声音一顿,眼神有些惶恐地看着祝夕兰,“在明夷星,被雷术所伤?
咱们明夷星,并没有擅长雷术之人。
哪怕是主星晋星,也是以水系、风系功法的修炼者为多。
可如果三位特使是被明夷星之外的人所伤,他们又为什么不声张?”
柳鸣和蓦然收声,目光奇异地看着祝夕兰,好半天才战战兢兢地出声,“大人,你究竟在调查什么?”
以前的祝夕兰,虽然荒唐,但也只是小打小闹,不至于捅破天。
但现在的祝夕兰,竟然连南宫星主的人都敢调查。
柳鸣和有种预感,这件事情再查下去,恐怕就不是丢官或者罚禁闭的后果,甚至会威胁到性命。
“大人。”
柳鸣和起身,朝着祝夕兰深深一礼,语声恳切,“我知道,我说的话,大人从来不爱听。
也知道,大人幼年受过太多的委屈,所以所言所行都要比常人特殊。
但蝼蚁尚且偷生,大人为何不自爱呢?
南宫星主高高在上,他的所思所想,岂是我等能够参透?
若是大人贸然插手,只怕会遭来难以预料的后果啊。”
祝夕兰深深看了一眼柳鸣和。
因为原身的记忆已失,她并不知道柳鸣和对原身的情感到了哪一步。
只是通过别人的记忆,得知这柳鸣和对一惯胡闹的祝夕兰十分遵从。
哪怕平时性情怯懦,但若遇到有关祝夕兰安危的事情,便绝不退缩。
现在看来,柳鸣和对原来的祝夕兰,倒是一往情深。
可惜了。
不管原来的祝夕兰是生是死,恐怕都不会对这个柳鸣和产生男女之情。
“恰恰相反。”
祝夕兰回答,“我不是要调查南宫星主的事情,而是要调查给南宫星主制造问题的人。
南宫星主在晋星一向深居简出,甚少理会晋星之事,更别说这明夷星的事。
如果他当真对明夷星灵脉旧地有所顾虑,遣了自己的心腹来查看,又为何要藏头露尾,不表明真实身份呢?
而最后这一次,却是遣了三个十分奇怪的人过来,留下一些奇怪的线索,更加惹人怀疑。
包括这次萧艾被雷劈罚,说不定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存在。
恐怕,有人想要对南宫星主不利。”
柳鸣和摇头,“那我们就更不能掺和了。
你我都知道,晋星的星族最为特殊,到如今已只剩下南宫星主一人。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有晋星四大家族的崛起,甚至僭越。
如果这件事真是有人算计南宫星主,你我的家族未必能脱得了干系。
就算没有干系,凭你我之力,又能做些什么?
大人,听我一句劝。
趁着现在还能收手,不要再查下去了。”
“恐怕……”祝夕兰起身背对柳鸣和,“这件事情不是我想甩脱就能甩脱的。
还记得三月前的那个清晨吗?
你与陈曜庭不顾规矩,匆匆闯入我的水吟居,说是有人要刺杀我。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不过前一晚,我的屋里的确是被人点了灭魂香,我的酒里也被人掺了碎丹引。
我要缉拿柏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什么!”柳鸣和脸色大变,声音激动起来,“他们竟真的对你动手,还用这么卑鄙的方法……”
祝夕兰转身看向柳鸣和,眼神变地极为凌厉。
柳鸣和的脸色,却是血色全无,变地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