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素琼答应会将雪貂按时送到梧珠峰,就带着众弟子离开了。
静怡见嵇素琼走了,欢欢喜喜的跑过来,拉着纪攸宁的双手,“攸宁!”
“静怡,好久不见!想死我了,快来,让我抱抱。”
在武陵源,静怡全是除了穆晞之外,唯一一个很好的朋友了。
两人就像多年不见的好友,在一处大树下挨着坐,头靠头随意闲聊。
“攸宁,你听说了千秋岭问剑大会的消息了吗?你会去吗?”
攸宁嘴角下垂,苦着脸:“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这次长老会不会让我下山。”
对于九芜长老一直不允许纪攸宁下山的事,纪攸宁很困惑。
为何别的弟子到了适当的年纪或者是修为到一定程度,都可以跟着年长的师兄师姐们下山去游历,增长见识。
可纪攸宁却不行。
有好几次,纪攸宁提出想要下山去历练,都被九芜长老驳回,原因不详。
纪攸宁无意间抚摸着腰间的雪芒,“啊,对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给你看样东西。”
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匕首长约两尺,上有精致繁复的花纹,刃口异常锋利,散发着一阵阵凛冽的气息。
静怡一眼看去就很喜欢,赶紧接过来,爱不释手,“好漂亮!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匕首。”
“喜欢吗?喜欢就送你了。”
“喜欢。”
静怡拿在手中欣赏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说:“不过,我不能要。这匕首一看就不是一个简单的物件,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收,你能给我看看我已经很满足了。”
纪攸宁按住她的手:“说什么呢?我告诉你啊,这个可不是简单的匕首,这是九尾狐的尾巴化成的匕首,可斩断世间一切。这可是好东西。”
“这么好的东西我更不能收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你知道的,我已经有雪芒了,还有轻烟在。我要那么多武器做什么,放在我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到哪里去了。送给你防身,才是它最好的去处。你要是不收我可就生气了。”纪攸宁故意觉着嘴巴,一双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静怡,大有一幅你不收下我就一直看着你的架势。
“那好吧。”静怡眉眼弯弯的收下纪攸宁的礼物。
二人又开开心心的聊了一些其他事的八卦,纪攸宁就接到了一个传讯金蝶。
那金蝶,轻轻落在纪攸宁的之间,随着金色翅膀的挥动,落下一层层金粉。
静怡道:“肯定是穆晞找你了,你赶紧回去吧。”
“嗯,穆晞说是华师兄回来了,叫我快回去。那我先走了啊,下次再见。”
九芜长老所住的梧珠峰是七十二峰中最高的一座山峰,而这座山峰也就只住九芜一位长老和门下弟子穆晞、纪攸宁。
纪攸宁一路飞奔,回到梧珠峰的时候,穆晞已经等在大殿门口。
坐在轮椅上的穆晞,年纪只比纪攸宁大两三岁,因为常年重病缠身,脸色是病态的苍白。
“穆晞!”记攸宁飞奔到穆晞身边,半蹲在他身前,“怎么样?我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发作?”
“老样子,我都已经习惯了。你跑哪儿去了?”穆晞伸手将纪攸宁凌乱的头发拨弄到耳后,“饿不饿?我让流钥给你留饭了。”
纪攸宁随意的坐在穆晞身旁的地上,“还好,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找到雪貂了。只是可惜啊,被它跑了。”
穆晞的病,一直都是记攸宁的心结。
从记攸宁认识穆晞开始,他就一直坐在轮椅上,从未站起来过。
以穆晞的聪明和刻苦,他的修为应该比现在高上不知多少。
可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只能一直坐在轮椅上。穆晞的身体里有毒,毒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无法根除,只能压制。
每当月圆的时候,就会发作一次,每发作一次,就感觉去了半条命。
而雪貂的血,就是一味独特的药,可以缓解他的疼痛。
“没关系。这次跑了,下次再找就是了。”穆晞浅浅而笑,他的笑容映在落日的余晖里,模糊成一片。
纪攸宁觉得自己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她仰着精致的脸,眼中笑意潋滟,“不过,嵇素琼师姐已经答应我,她明后天会送一只雪貂给我。到时候,就可以给你入药了。”
穆晞一愣,剑眉微挑:“你跟嵇师姐打架了?有没有伤到哪里?”说着就要查看她身上是否有伤。
笑容依旧,声音也温柔,但纪攸宁知道穆晞快要生气了。
穆晞最怕的就是她跑到外面去,然后一身伤痕的回来。
“我很好。”纪攸宁将穆晞苍白的手握在手中,穆晞的手掌指尖微凉,主动解释道:“不是我先挑起的,我是追着雪貂,然后才去了青云峰。不巧遇到了嵇师姐,我跟她只是正常的比试,我们点到为止,最后她输了。”
“你呀……”穆晞一指头点在纪攸宁的额头上,“对了,师兄回来了,在师父房里,你要是不饿的话,就先过去吧,应该是有事找你。”
“好吧,那我去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别太累了。”
“去吧。”
穆晞口中的师兄,是九芜长老的首席大弟子,华孝清。
对于这位师兄,纪攸宁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
纪攸宁来到武陵源的时候,华孝清已经到了可以下山历练的年纪,而每一次华孝清回山,纪攸宁都不在梧珠峰。
要么是在练功,要么就是她跑出去完了。
纪攸宁对这位师兄很好奇,听说他修为很高,在整个武陵源都算的上是佼佼者,听说他长的很好看,受很多女修的青睐,就纪攸宁知道的,稽素琼嵇师姐就爱慕这位师兄。
“师父!”站在九芜长老的书房外,纪攸宁脆生生的喊一声,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进来。”
纪攸宁推门而入,九芜坐在案前,正与一年轻男子在下棋。
“又跑哪儿野去了?”九芜面色板正。
“追雪貂去了。”攸宁不敢撒谎,不是害怕九芜长老,而是害怕那位师叔祖。
“雪貂?追到了吗?”
纪攸宁摇摇头头,“跑到青云峰去了。”
九芜了然于胸,“跟别人打架了?”
“切磋,点到为止。”
“见过穆晞了?”
“嗯。”
“过来见过你华师兄,你们还从未见过吧?”九芜手中捏着一颗白色棋子,在一群黑色棋子的一个空缺处落下。
华师兄?
纪攸宁歪着脑袋打量着九芜对面的那位年轻男子,一袭素色青衣,衣角处秀着一枝银色的竹子图案。
剑眉星目,确实长的好看,视线落在他脸上,正好那一双丹凤眼此时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华师兄!”纪攸宁乖巧依然,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小师妹。一直听闻小师妹钟毓灵秀,只是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纪攸宁一双漂亮的杏眼微光流转,“师兄夸奖。师兄之名如雷贯耳,师妹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既如此,师兄此处有一物赠予师妹,也算是见面礼。”华孝清从怀中取出一本乐谱,递给纪攸宁。“此乐谱是我从一位朋友处得来,”他的视线落在纪攸宁要见的玉笛上,“你应该会喜欢。”
“多谢师兄。”纪攸宁摸索着手中的乐谱,古朴的气息从乐谱中缓缓而来,这绝对是一个宝贝。
随即眉尖微簇,“可是我没有什么礼物赠予师兄,要不今晚我亲自下厨,为师兄做一顿好吃的?”
华孝清眉眼展开,“好。”
“师父,不知您唤攸宁前来有何吩咐?”
“过几日,在千秋岭会举行问剑大会,届时,孝清带着你和穆晞一起去看看,去见识见识。”
纪攸宁一愣,转而回过神来,“师父同意我下山了?”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不想下山?”
“想。”干脆利落。
“明日日落之前,将你手中的本乐谱看完,如果能看完,就可以下山!”
“啊?”纪攸宁纠结的抓着手中的乐谱,“师父,您是要我囫囵吞枣么?”
九芜却不应答,自顾专注于手下的棋盘。
“师父,徒儿告退。”九芜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纪攸宁乖觉的离去。
纪攸宁走后,华孝清才问道:“师父,师叔祖怎么突然同意小师妹下山了?”
“当小鹰不足以自保时,老鹰会将它死死的护在自己身后,当小鹰长大了,可以自食其力了,老鹰就会放任她独自高飞。”
“师父的意思是……”
是他想的那样么?
当年纪攸宁初入武陵源时,他正好与别的师兄师姐下山历练,具体情况不知,只是后来听同门们私下议论,说多年未曾露面的师叔祖突然回来。
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在后山玩耍的纪攸宁,个中缘由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师叔祖特别喜欢小攸宁,非要亲自传授修为。还曾放言,武陵源中所有弟子,包括长老,掌门,都不得欺负小攸宁,而纪攸宁也有一个别的弟子没有的特权,那就是除了下山,除了武陵源禁区,其余地方均可随意出入。
此后,纪攸宁便开始了独自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