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十日,定北一行人再没从院子中出来。
而凤仙镇的事情,随着新的县令和移民的到来,终于尘埃落定。稍稍回复往日的喧嚣和热闹。
那将军在新县令到来后,特意来定北这道了个别,约定往后若有机会,一定把酒言欢。而后径直离开。
定北丝毫没放心上,两人连姓名都没互通,把酒言欢个什么?
这些破烂琐事并没有打乱定北练剑的心情。从刚接木剑那日起,日夜剑不离身不说,每天三千刺,一天都没落下。
从第一天刺刺错位,还将手给刺脱臼了以外。之后的日子,那是飞速提升。
直到昨日,已能刺出三千剑而不脱力,至于那准确度,并不是一朝一夕能达到的了。
浑身腾着热气,双眼坚定的望着墙上那一个点。迅速抬手,一剑直刺。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定北徐徐吐出憋在腹中的空气,收剑准备洗漱。
正当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墙壁坍塌的声音。
定北条件反射的将木剑架在胸前,警惕的望了望四周。
“少爷,少爷。石头那憨憨一剑把墙壁给刺塌了!”
随着姬妄的喊声,定北瞠目结舌的呆立在原地。
一直等到姬妄跑到跟前,喘着大气再度复述时,定北才回过神来。
“啥?你确定石头一剑把墙壁刺塌了?那墙壁年久失修吧?”
姬妄做了个仔细思考的表情,然后斩钉截铁的确认,那墙壁肯定不是失修,看他苔藓就知道,刚修不久。
这回定北站不住了,提剑急匆匆的就往陈石练剑的方向跑去。
只看到陈石呆呆的握着木剑,还保持这直刺的动作。面前是一览无遗的客房,那墙壁,竟然真的坍塌了。
“石头!你会内力?”
定北不等陈石回神,上前对着陈石屁股就是一脚。
“哎?啊?不会啊!北哥,我要是会武功,早就砍死那帮王八蛋了。”
陈石被定北一脚踹进断壁残垣,踉踉跄跄的从碎石中爬起,满脸冤枉。
“北哥,你还有钱没?这要多少赔啊?”
定北提起木剑就想朝陈石脑门敲去。你这关注点是不是有问题?老弟。
“哈哈,果然当初没看走眼。”
如此大的声响,自然将隔壁的酒剑仙从房中惊出。一看这情况,开怀大笑起来。
“石头这小子,颇具慧根,心性坚实,是个练武的料子。虽然起步的晚了点。但苦练一番,必定能成大器!”
定北先是惊愕的看了眼酒剑仙,而后上下打量了下陈石。
“师傅,石头?颇具慧根?这两天您是不是内伤发作,神志不清了?”
原本正在大笑的酒剑仙被呛得咳嗽连连,满面赤红的上来连敲定北脑袋三下。
“只有做到三千刺,刺刺不偏离的情况。才能将这墙壁刺塌。才数十日就达到如此地步,这不是颇具慧根是什么?”
酒剑仙满意的朝还一脸呆滞的陈石笑了笑,而后嫌弃的看了一眼定北。
“像你这种愚笨山货,到现在才堪堪才能完成三千刺而不脱力。”
定北捂着心脏,喃喃着嘴,拉着姬妄伤心的走开。
“石头他不是好兄弟,他竟然私藏武功。”
酒剑仙毫不在意,上前欣喜的盯着陈石。
“石头,今日我正式收你为徒。可好?”
换做定北,此时可能早就不要脸不要皮的抱着酒剑仙的大腿一阵哭泣,上演一番师徒情深的话剧。
而陈石,面无表情的说了声哦。然后丢下酒剑仙,三步并作两步追向定北,高呼北哥,没钱赔了,赶紧跑吧。
留下酒剑仙一人,站立在满是尘埃的断壁之前,无言以对。
......
而长安之中,皇宫大殿。
当朝国君李格言,眯着双眼,神情迷离的靠坐在龙椅之上。
刚刚吞下宫中道人炼制的长寿丹,药效还未消散,就被拉来上朝。
听着下方臣子对于迁都热闹的争议声,嘴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闹吧,迁吧。朕看你们还能跳多久。”
三皇子李锦和大皇子李泰二人皱眉相视。双双上前大声止住喧闹。
“朝堂之上,诸位都是国之重臣,如此喧闹,成何体统?”
众人这才讪讪收嘴,齐呼一声臣有罪后,大殿重新恢复沉静。
此时李格言才睁开眼睛,轻飘飘的打量了下两个儿子。
“怎么不吵了?刚不是还议的热闹呢?”
这下,所有大臣都明白刚刚众人惹怒了皇帝。纷纷跪拜在地,高呼知罪。
“既然不讲了,那听朕说两句吧。”
李格言慢慢坐直身躯,皇帝那独特的气势逐渐弥散开来,原本跪拜的大臣们更加压低了身子。
“两点。一是迁都,这月月底必定要完成。朕不想错过吉时!明白了吗?”
原本持反对意见的少数派,此时也明白事不可为,只能跟着众人大呼遵命。
“这第二件事嘛,不知爱卿们还记得极乐欢喜教吗?”
此言一出,群臣瞬间哗然。
安国大将军宇文乐大张虎目,上前两步急忙问道。
“陛下,这极乐欢喜教不是早就被彻底根除了吗?为何今日重新提起?”
李格言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宇文乐,而后突然大怒,抓起面前一份报告,揉成一团砸向下方。
“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彻底根除!”
不待宇文乐上前拾起纸团,大皇子李泰一个箭步将报告捡起,拆开一看。
瞬间脸色发白,颤抖着双手直呼不可能!
这下大家都明白事情大条了。
宇文乐黑着脸抢过李泰手中报告,匆匆打量两眼后抱拳请命。
“陛下,当年是臣亲自指挥剿灭极乐欢喜教。并将教主的人头带回。竟不知还有余党逃脱。臣请命戴罪立功,此番必定将这邪教彻底斩除!”
李格言揉了揉眉间,看了一眼沉稳不语站立在下方侧边的李锦,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
“不用了,幸好锦儿手下路过。鏖战邪教,终于没让凤仙镇被彻底攻陷。锦儿,这人姓甚名谁?此番大功,需好好封赏。”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锦,这才跨步上前,恭恭敬敬的作揖回答。
“禀告父皇,那正是孩儿前几年收留的难民乞儿。因不知姓名,孩儿给他取名叫做定北。”
“定北?定北!锦儿你辛苦了。”
李格言原本有点欣慰的心情,听到定北二字后,明显失落下来。
大殿之中,回荡着定北二字,众人一阵默然。
自从玉泉关一败后,这么多年不是没想过北伐。可次次战败得来的是原本坚定的北伐派死伤殆尽。
剩余的只有坚守的声音,北方,早已被众人遗忘在角落。
“朕累了,退下吧。那定北既然你锦儿你的人,封赏就由你来定吧。”
李格言看着下方满是低头沉默的大臣,黯然的扔下一句话后起身退朝。
退朝时,李泰路过李锦身边,面无表情的恭祝一声。
“恭喜啊,三弟。一个乞儿都能调教成如此人物。”
李锦无声的瞥了瞥利泰,也不回答,作揖离去。
李泰阴沉着脸,愤怒的看着李锦离去的背影。
而这一切,被正在收拾大殿的一小太监看在眼里,低下头匆匆退去,朝后宫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