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有一个女顾客到店里买一瓶护理液。她在隐形展柜区挑中了一瓶,就把它提到收银台前,问道:“这个多少钱?”
当时,正是吴茵在收银台前,于是,她给客人录单。她看到人家提的一瓶护理液是“博士伦355ML”,就报出了价格:“48块。”
“我有积分,请你查一下。”客人提醒道。
“好的,请问您的姓名是?”吴茵道。
“万雅雯。优雅的雅。”
“找到了。”吴茵叫道,“可以抵扣4块8毛钱,我就给你抵扣5块钱吧,您只需付43块。”
“帮我全部抵了吧。”客人道。
“对不起,本店有规定:顾客购买隐形产品,在积分够的情况下,最多优惠产品的10%。”吴茵背诵公司条款。
女顾客感觉不能接受,抱怨道:“不可能,以前消费都是帮我全部抵扣的。你叫你们老板来!”
她咋咋呼呼的表现,把飞飞都吸引过来了。今天晚上就是飞飞和吴茵两个人上班。
“对不起,万小姐,我们的积分规则是:如果您是配眼镜,是可以一次性全部抵扣光的。如果您是买隐形、太阳镜、老花镜等成品,由于这类产品利润微薄,在积分够的情况下,最多只能优惠产品的10%。”吴茵耐心地向客人解释道,“如果您下次配眼镜还是可以使用了。这个积分无限期有效,到年底不会清零,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说白了,你就是不愿帮我抵了?”客人此时情绪比较激动,根本听不进去吴茵的解释。
飞飞凑到电脑前查客人积分,嗫嚅着,想说什么没说。
客人从包里掏出一些零钱,往收银台上一拍,说道:“哪有这样的店的,我再也不来了!”然后,她提着一瓶护理液快步走出了店。
吴茵呆在收银台前怔了怔,自己是按规矩办事,可是,看到客人愤然离去,还说“再也不来了”,她的心情是难过的。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如果,今晚,要是阿仲在这里就好,只要他们何家有一个人在这里,也就没有她吴茵的事了。
过了一会,有客人来了,吴茵忙着去接待。
这时,何叔过来送做好的眼镜,飞飞去跟何叔说话。他们停在收银台边上,说个不停。
等吴茵接待完客人,也回到收银台,却听到他们谈论刚才女顾客万雅雯的事。
同时,吴茵注意到,电脑上,已翻出万雅雯的顾客资料,这个客人有1859个积分,可以抵扣185.9块钱。可见,这是一个老顾客,消费金额很大,她是一位星级的优质顾客。
何叔说:“一瓶小小的护理液按道理可以抵。”他对于这个吴茵露出一脸的不舍。
吴茵听到这话很生气,一是气飞飞向何叔告状。二是,何叔不顾理法,既然说,卖隐形产品可以给人家全部抵扣,那就是,他置于他们家钟情眼镜的店规于不顾,以后,做为店员,到底该怎么样给客人用积分呢?
何叔的言下之意,就是吴茵做错了。虽然,何叔没有批评她,但她的心里不好受,不知如何自处。
第二天,上班后,吴茵和阿仲、飞飞三人上班。趁飞飞去对面公厕上厕所的时候,吴茵把昨天晚上万雅雯那件事原原本本地解释给他听了,他也不知道如何说。吴茵觉得,阿仲、何慧、何顺来,都是年轻人,应该能理解她的做法。依规矩办事,对待万雅雯的事也是没办法。
“以后,我不想跟飞飞搭班做事了。”吴茵说。
“不是,小吴,飞飞小孩子似的,不懂事,你可不要跟她一般计较。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们都知道你做事认真负责。等我回去劝说一下我爸,他应该也不会有怪你的意思。”
“就算我不喜欢跟飞飞在一起上班吧。像她那样,总是破坏同事之间内部团结,有她在,谁想好好上班都不可能。”
后来,几天,飞飞确实没有来跟吴茵一起共事了。何叔的外甥女——余丽丽又被借调来了,曾经,吴茵与她搭班做过一段时间。
吴茵是高兴的,看来,何家人确实重视她的想法。
“小吴,听说你要走了?”余丽丽一来,就这样问吴茵。
吴茵心里明白了。原来,何家人不是真的为了她的心情着想。只是,吴茵先前向何叔辞职过,他们才找一个人来接替工作。
咦?为什么不是小兰姐,吴茵跟小兰姐说过,叫她跟何叔打个招呼,怎么她还没有来?可能是扔不下孩子吧。
不过,余丽丽也很好,她好相处。
谁来也没关系,反正吴茵很快就要走了。
离开北京的前一个星期,吴茵准备把最后一批重要行李寄往广东。都是一些锅碗瓢盆、衣架、棉被、冬衣等物,收拾完装进一个超大的编织袋。用手提一提,还特别沉。而她住的地方离邮局比较远,要走上半个小时,道路坑洼不平,非要想一个好办法,把东西拖过去不可。
吴茵想起之前摆地摊时,购置了一个拉杆车,于是,她把这一大袋行李绑在拉杆车上,拖着走动几步,发现还可以,总比手提肩扛好多了。
然后,她就拖着拉杆车出发了。
可是,出门不久,她就发现了,道路高低不平,拉杆车及车上的编织袋乒乒乓乓,大编织袋一会就歪斜了,她没走几步,就需要调整一下行李,否则就会翻车。由于东西也实在太沉,她得走几分钟,就要站定休息一会。年代已久的水泥路面,不仅是高低不平,坑坑洼洼,而且,车辆从身边一过,就会扬尘四起,吴茵躲避不及,搞得人灰头土脸。
这个时候,她心里就感到很委屈,想起王昆,他轻装去了深圳,现在要她一个弱女子负责这些千里搬家事宜。她生气王昆的舅舅,他自己在大公司做财务总监,年薪几十万,还要在外面搞什么破公司。到了最后,公司业绩不景气,还把王昆也搭上了。致使他们夫妻俩,从南昌搬到上海,再从上海搬到北京,没多久,又丢下王昆不管了,让王昆自己去寻找出路。
每一次搬家,就是一个劳命伤财的过程,要扔掉许多带不走的东西。还要费尽心力重新找工作。俗话说,远距离搬家,几乎要损失半年薪水,像她和王昆这个风雨漂摇的小家真是耗不起啊!